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陆小凤]飞花乱   作者:碧水静天河 文案 有一天,死去的白飞飞发现她又回到了过去。 这一次,她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绝对不重蹈前世的覆辙。 只是为什么,她遇到了很多前世从不曾听说过的人? 这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又会怎样活出自己的精彩? HE甜文,CP:白飞飞X花满楼,原名《花谢花飞飞满天》,已完结,每天八点,日更三千入坑请放心。 另,作者脑洞较大,不喜勿入勿喷慢走谢谢~ 综武侠文,欢迎围观 内容标签: 武侠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飞飞;花满楼 ┃ 配角:陆小凤;西门吹雪;沈浪等一众陆小凤及武林外史中人物 ┃ 其它:重生,甜宠   短前言   沈浪,白飞飞一生活在仇恨之中,原以为你会是我的救赎,却不想最后赔了自己,笑了他人。   白飞飞眼角含泪,原本晶莹的眸子亦微微阖上,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   充满了盎然生机的绿衣上沾满了鲜血,滴滴答答,从手指的缝隙间流出。   那手很大,指节分明,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而那手的主人,正揽着绿衣的女子,那个,名叫白飞飞的姑娘。   沈浪,飞飞爱你如此,今日换你一命,从今往后,天上地下,惟愿永生不复相见。   “飞飞,飞飞,飞飞!”凄厉的惊呼声下掩盖着的,是一缕芳魂随风消散的残酷事实,只可惜,除了那正怀抱着伊人的男子心中有微微的颤动外,其他人都无动于衷。   可悲,可怜,可叹。   第一章 天涯沦落人   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江南烟雨,最是道不尽的缠~绵意。   繁华的街市上,有一座小楼,小楼之上,种满了鲜花。明明是与闹市格格不入的存在,却奇异地让人觉察不出一丝的违和感。   小楼之上,百花之中,坐着一个浅黄色衣衫的青年公子。这公子正手执茶壶,却在刚要倒出茶水的一刻,他蓦然顿了顿,随手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飞身一跃,就从二楼的窗户处跃下,直接来到了小楼的大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躺了一个姑娘。   侧过头,青年公子眉头微蹙,随后伸手轻轻揽过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女子,将她抱到了小楼之上,期间,他的眉头始终紧皱不松。   听呼吸,这女子的年岁该是不大,多不过十七~八,却怎的,周身是浓浓的血腥味?   没错,就是听,青年公子是个虽行动无碍却盲如蝙蝠的瞎子。   男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花满楼。   满园鲜花开满楼,听名字便知道这是一个如诗如画般的男子。   这也确实是一个如诗如画般的男子,单看外表和周身的气质,便让人觉得莫名的舒心,仿佛和他一起,再大的仇也散了,怨也消了。   只是,他的脸上,那无神的双眸着实让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世无完人,大概因为花满楼太过完美,所以才被剥夺了看遍大千世界的权利。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脸上一旦没有了笑意,便会让人觉得心下不安。   比如当下。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能够感知到这被他带回来的女子究竟有多虚弱。把女子安顿好,花满楼转身,离开了百花楼,直奔外面的医馆而去。   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果不是胸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见的热气,她根本就是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尸体。   白飞飞从沉睡中醒来,却迟迟没有睁开双眼。   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一场似乎永远做不完的噩梦。   自己替沈浪挡了一箭,原以为从此可以脱离尘世喧嚣,却不想醒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遇见沈浪,这个时候,她还是她,一个生命中只有仇恨的白飞飞。   只是,一切到底还是变了,知道了真~相的她如何还甘心再被白静摆布自己的人生?欠她的生恩,上辈子早已还了,现在却是白静欠她一个生身父母,欠她一世安宁。   所以,她逃了,从阴森恐怖的幽灵宫里逃出来,这一定是她做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没有任何计划,也毫无征兆,她就是突然之间从幽灵宫逃了出来,在白静再一次的鞭打之后。   她不想去想白静究竟有多么的愤怒,也无暇理会身后随时可能追上来的幽灵宫宫人,她只知道,她想离开那里,离开前世痛苦的记忆,离开她原本的宿命。至少,她要在拥有足够的实力后才能坦然面对白静而不受她的挟制。   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没有面对这一切的准备,她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任谁,在心爱的人抛弃了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信念被摧毁后,能够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白飞飞,选择了灭亡。   帮沈浪挡一剑不是没有私心,她只是想着,如果能够成为永远横亘在沈浪和朱七七之间的一根刺,就算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少也会让他们在亲热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吧?   说到底,白飞飞还是白静教育出来的孩子,该有的阴狠毒辣,她一样不少,只不过之前从未算计过沈浪罢了。   她从幽灵宫离开后一路向南,因为路途颠簸辛劳,没有时间休息调养,加上风吹雨淋,伤口数次开裂出~血,最终恶化感染。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情况下不辨道路,直接栽倒在地。   现在,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有逃离了那噩梦的所在?   “姑娘醒了?”敏锐地感觉到了床~上人呼吸的变化,花满楼不禁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惊扰到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子。想到特意请来的那位大娘在给这姑娘包扎伤口时的不忍和咒骂,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已经三天了,她昏迷了整整三天,期间高烧不退,性命几度危在旦夕。   他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良好的教养让他压下了心里的疑问,只轻声问候了一句。   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   白飞飞偏过头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长身玉立,相貌俊朗不凡,通身温柔的气质让她烦躁的心稍稍有些安定。   白飞飞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她竟是说不出话来。   “嗯。”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憋了半天,憋出一个闷~哼。   “姑娘怎么了?”花满楼等了很久才听到对方一个极为诡异的回应,又听她呼吸急促,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轻声问道。   白飞飞想告诉这人自己的嗓子出现了问题,奈何她浑身乏力,而她那救命恩人也好似浑然不觉她的窘境。颓然地躺在床~上,白飞飞闭上了眼睛,不再动作。   花满楼不明所以,只以为她在纠结别的事情,于是开口解释道:“姑娘莫惊,你身上的伤在下已经找了一位大娘帮你包扎好了,衣服也是她给你换的。姑娘伤势严重再加上没有好好调理,怕是得卧床一些时日了。”   白飞飞那里,全无回应。   如果不是听到对方的呼吸,花满楼可能会以为她还在昏迷中,可是,如果没有,那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猛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姑娘莫不是,失声了?”   白飞飞终于转过头来,朝着花满楼点了点头。   花满楼感受到了那极为轻微的空气波动,转身倒了一杯茶。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其间滴水未沾寸米未进,先喝杯花茶润润嗓子,一会儿粥就来了。”   白飞飞挣扎着起身,却不料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嘶’忍不住一声抽气,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放弃了起身,却因为一下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整个人直直往床~上倒去。这满身的伤痕,如果直接倒在床~上,那痛苦如何可想而知。   白飞飞咬紧了牙关,准备迎接这疼痛的到来。这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了。任谁在经过了十几年如一日的暴打后都会习惯这种疼痛的。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白飞飞抬眼看时,那温润如玉的男子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端着一盏茶。   茶香清幽,如同端着茶的这个人,让人感觉到宁静,安心。   白飞飞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微笑,他手中的茶盏,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不,是曾经,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在她受伤的时候照顾着她。   嘴角忍不住苦笑,曾经只能是曾经,至少,现在白飞飞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那个人。   “姑娘?”怔楞中的白飞飞被花满楼的声音惊醒。摇摇头暗笑自己的痴傻,白飞飞朝花满楼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而就着花满楼的手喝下了他手中杯子里的茶水。   茶水清甜甘冽,入口间,一缕清香盈盈在喉。   白飞飞喝过茶水,看了看正含笑看着她的花满楼,下意识地喊出了一句‘有劳’。   她的声音嘶哑,完全不见前世面对沈浪时的婉转温柔。   白飞飞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顿了顿,“我的声音……”   “姑娘不要担心,过几天你的声音就会恢复正常了。”花满楼似乎知道白飞飞在担忧什么,如是安慰道。白飞飞倒是并没有想太多,比起那牢笼,就算逃出来的代价是失声,其实也没有什么了。   人就是这样,在长期缺失水和食物后,可能并不会感觉怎么样,可是一旦再次喝到水,吃到食物,就会马上感觉出自己对水和食物的渴求,此时的白飞飞就是如此。   “这茶很好,还可以再给我一杯么?”   “当然可以。”   直到喝下第五杯茶,白飞飞才感觉到自己稍稍好了些。这个时候她才有时间好好面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   看着花满楼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微笑,白飞飞心头突然涌上了一丝的不痛快,这不痛快来得如此突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对对方悠闲的生活的嫉妒,亦或者是对现在满身重伤的无力。   长久的沉默后……   “为什么要救我?”白飞飞的声音尽管还没有恢复它原本的清亮,却依旧清冷。她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如是,唯一的改变,还是因为沈浪。   花满楼正坐在对着床的桌边,听了白飞飞的话也不恼:“要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消逝在自己的眼前,我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花满楼回答:“我的百花楼从不拒绝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缘相会,我怎么能不帮你忙呢?蓦然,一句话出现在白飞飞脑海。   第二章 心死当如何   “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也许我好了之后就会杀了你。”白飞飞忍不住冷笑出声。   花满楼始终微笑如初。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你说了这样的话,就证明你一定不会,而且,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会流泪的女子会想要杀一个无辜之人。”   白飞飞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竟已经是泪流满面。   “会流泪就不会杀人了么?要知道,流的泪可能是心死之泪。心死便是无心,人若无心,还会心软?”   “世间无绝对,心死又如何?”花满楼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感觉什么。“就好比那盛放的鲜花,如果疏于照顾,就会很容易枯萎,然而一旦落入真正惜花爱花之人的手中,总还是能够活过来的。”   “活过来吗?”白飞飞也闭上了双眼:“怕是不可能了。”   小楼外热闹依旧,小楼里却安谧得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白飞飞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尽管昏迷了三天,但她的身体还是极度疲累,正需要一场睡眠来补充她失去的体力。   花满楼又坐回了他的位置,正对着二楼的满楼鲜花,若有所思。   心死么?看来这是一个被负心人抛弃的可怜女子。   不知怎的,花满楼突然想起了他的好朋友陆小凤。陆小凤是一个风流浪子。对于女人来说,浪子并不可怕,然而一个风流浪子……   猛然间,一个诡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女子,该不会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之一吧?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拖出了脑海之外,花满楼忍不住暗暗好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多古怪的想法?   花满楼之后的日子似乎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每日浇花除草,弹琴品茶,只除了需要照顾白飞飞。   白飞飞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不到十天的时间,伤口就已全部结痂,只待再好好将养便可完全脱落,只是她的背上难免还是留下了一些看起来狰狞可怖的疤痕,和以前的旧伤交叠在一起,显得那么触目惊心,让人胆寒的同时忍不住心生怜惜。不过这些,白飞飞都毫不在意,她现在,除了茫然,只有茫然。   和前世不同,这一世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因为什么而活。前世的她被人欺负,但到底有复仇作为支撑,有沈浪作为安慰,可是这一世的自己,又该因为什么而活呢?   她甚至疑惑老天爷让她再活一世的原因是什么。   复仇?那不是应该她做的事情,她和快活王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她又为什么要报那所谓的仇恨,重蹈覆辙!找沈浪,让他真真正正地属于她?就算没有仇恨要报,她也终究没有沈浪所期待的所谓单纯善良。朱七七吸引沈浪的,也许正是她的单纯不知事。这一点,她永远也做不到,所以沈浪能离开她一次就能离开她第二次。她已经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这些了。   “姑娘在想什么?”花满楼温润的声音打断了白飞飞的思绪。   白飞飞转过头来看向花满楼,因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而充满了哀伤的眸子微微低垂。   “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白飞飞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悦耳。   “这些事情让你很烦扰。”花满楼肯定地说道。   “不错,确实让我很烦扰,想忘记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姑娘,可有何打算?”花满楼问道,很显然,他感受到了女子的茫然无措,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打算?”白飞飞苦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花满楼温柔的笑容是能够让人放下心防的。面对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白飞飞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想要相信他的冲动。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没有那些感情,也许她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布局和计划,让自己摆脱窘境,然而那些回忆,每一点每一滴都好像一根根刺扎入她的心。痛苦的回忆给她的感觉固然很痛,然而那些快乐的回忆却比之痛百倍千倍。   所以,面对花满楼时,她宁愿选择相信他是个好人。   所以,她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人生在世,总是有活下去的意义的。”花满楼嘴角含笑,一如往时,那双无神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白飞飞的方向:“你要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困扰自己的地方。就好比悬崖峭壁上支起的独木桥,向前一步迈过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那是有前提的,迈过去之前,至少要有存身的落脚点,而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白飞飞垂下眼睑。对方的目光仿佛定在了她的身上,那双目黯然无神,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她不明白,这样一个男子,应该配上一双明亮耀眼的眸子,就像沈浪一样,可是这个人的眼睛——   白飞飞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个瞎子,因为他实在太不像是一个瞎子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花满楼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   白飞飞望向花满楼,随即嘴角勾起,露出了自重活一世后的第一抹微笑,极浅极淡,却真正的发自内心。   “朋友?你确定我们是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至少,我已经把你看成是朋友了。”   “你见过哪两个自称是朋友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姓名的?”   “……”   “神交已久,我已经把你当做是朋友了。”   “可我从来没有过朋友。”长叹一声,白飞飞的语气里满是惘然。   “你可以试着把我看做是你的朋友。”花满楼伸手拍了拍白飞飞的肩:“反正你从来没有过朋友,为何不试着接受一份友谊呢?”   白飞飞一言不发,良久,就在花满楼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任何回复的时候,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叫白飞飞,白雪的白,飞舞的飞。”   花满楼扬起一抹明媚温暖的笑:“在下花满楼,满楼鲜花花满楼。”   “花满楼,很好听的名字。”   “飞飞的名字虽然简单,却同样动听。”   “可是我很讨厌这个名字。”白飞飞的目光骤然黯淡:“因为这个名字带给我的,从来没有快乐。”   “既然没有快乐,便不要这名字又何妨?那不过也只是一个代号。”花满楼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不,我要留着它,提醒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都有些什么。”白飞飞的眼中闪过一抹名为坚定的东西。她不会再试着忘记前世的一切,她会牢牢记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她有机会改变一切,她还来得及。   更何况,转头看向身边的这座小楼和那含笑的花满楼。至少现在这些便和以前不同,不是吗?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世间有一座不拒绝任何人的百花楼,更不知道原来除了沈浪,还有一个叫做花满楼的人能够成为她的朋友。   朋友这样一个词,于她而言,何其陌生!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是一无所有的,眼睛能看见,便是拥有了光明;耳朵能听见,便拥有了声音;鼻子能闻到,便拥有了味道;舌头能品到,便拥有了滋味,而拥有了这些,便意味着你还拥有生命。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问题是解不开的,也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够被克服的。”花满楼折扇轻摇,满面笑意的他沐浴在阳光中,这幅画面之于白飞飞,竟觉得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而这种温暖,哪怕是沈浪,也从未带给过她。   沈浪是她的救赎,是她曾经阴暗的生命中唯一的一缕阳光,只是这缕阳光距离她太远,她抓不到,只能努力地向着这阳光,希望有一天,这阳光能够稍稍停下他流逝的脚步。现在,阳光为她停留,可是这阳光,再不是她曾经期待的那一缕。   “一个人从小就被告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仇人正是她的父亲,她该怎么办?”白飞飞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能和我详细说说吗?”花满楼一听,便知道白飞飞说的是关于她自己的故事。她能够试着敞开心扉,把深埋起来的秘密告诉他,他很高兴,这代表她真的接受了他这个朋友。   听了白飞飞的叙述,花满楼才知道这个女子背上的伤是如何得来的。她的母亲被父亲抛弃,所以对他恨之入骨,她小的时候便被逼迫着杀人,报仇。她的母亲经常一边鞭打她一边问她的仇人是谁,她的声音如果不够响亮坚定,那鞭子的力道便更甚,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每次鞭伤过后,她的伤口上还要被撒上蜂蜜,忍受万蚁噬身之苦。那痛楚,花满楼只是想想便觉得不忍。在听到白飞飞机缘巧合下得知自己根本不是所谓的母亲的孩子,也根本不该背负这仇恨时,花满楼这个一向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第三章 泪雨绝前尘   白飞飞平淡清冷的声音里处处流露出一丝丝的哀愁,让人根本想象不出这曾经是一个那样骄傲,那般聪慧的女子。   “我趁着再一次被鞭打后偷偷逃了出来。白静一定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逃走。不,或许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逃走。”白飞飞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冷笑。她没有提起自己前世的事情,然而只单单她说的,便足以让人心疼。   “很辛苦吧,也许你该大哭一场,把那些痛苦都哭出去。”花满楼微有不忍:“如果你有需要,肩膀可以借给你。”   白飞飞愣住了,眼泪就那般毫无预兆地滑落,花满楼的一句话,便直直地戳中了她心间的柔软。   靠在花满楼的肩膀,白飞飞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哭得像一个孩子,而花满楼,则伸出另一边的手,轻轻拍打着白飞飞的背。   “我愿意试着敞开心扉,接受你做我的朋友,可我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了,如果你背叛了我的友谊和信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你不得好死。”声音依旧平静,说出的话却那般决绝,只是花满楼没有一点不悦。伸手搭在白飞飞的肩上,花满楼‘呵呵’笑出了声音:“那我敢打赌,你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白飞飞靠在花满楼身上的身子一僵,刚要抬头,却被花满楼按了下去。   “我的父母很恩爱,我家除了我,还有六个哥哥。我们相互之间的感情很深。你应该能够猜出,我家的条件也很好。”花满楼的声音低沉却悦耳动听。   “我几乎拥有了一切,只是偶尔,我也会羡慕旁的人。”   白飞飞靠在花满楼身上,没有打断他说话。   “我会羡慕的人里,就包括你。”   白飞飞猛然直起身子,布满了泪痕的脸上尽是冷然,那冷然分明是在讽刺,讽刺花满楼拥有了太多她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却对她说,他羡慕她。   花满楼不以为意,只自顾自地开口:“我偶尔羡慕你们,是因为你们能够用你们的眼睛看遍山川,看遍整个天地。”   “你在说什么?”白飞飞一脸的惊异。   “如你所想,我是一个瞎子。”花满楼笑着回答。   “这怎么可能?!”白飞飞惊呼,明明他的举止,根本不像是一个瞎子,更何况,一个瞎子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又怎么能照顾得了她?   “这是真的。”花满楼似乎陷入了回忆:“七岁时的一场意外让我再也看不见了。”   “那,你是怎么,怎么坚持过来的?”其实,这样的打击对于拥有很多的人而言比一无所有的人要痛苦得多。   “我只是告诉自己,无论如何,生命都该是被尊重,被好好对待的。”花满楼的笑一如当初,一如每一次,白飞飞却默然。她知道,花满楼说这些不是想要她的同情,或许他并不羡慕她,这样淡然,这般温润的一个人,即使一把琴,一盆花,一壶茶便能让他很满足。他只是想告诉她,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至少她还活着,还能看,能听,能吃,能闻。   “你放心。”白飞飞只说出了三个字,二人却已经心照不宣。   花满楼彻底放下了心。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至少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我的那些烂摊子也不能一直放在那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花满楼马上明白了白飞飞的意思。   “明天吧。”   “那也好,自己要小心一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给我飞鸽传书。”花满楼忍不住叮嘱道。他不希望白飞飞再度卷入那些不属于她的恩恩怨怨之中,可是他也知道,白飞飞身上的这些麻烦,迟早有一天是要被解决的。这些问题一天不解决,白飞飞可能就一天不得真正的放下。   “我的房间给我留着。”白飞飞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花满楼的眼睛‘注视’着白飞飞的方向,嘴角挂起一抹极浅的微笑,不同于他平日里总挂在脸上的微笑,这个微笑极真。   花满楼从来都是热爱生命的,现在,看到自己救助的一个人对生命的态度由消极转为了积极,他怎么能够不开心?!   白飞飞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了百花楼。没有和花满楼道别,却留下了一张字条,并且带走了花满楼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包袱行李。   她的离开,花满楼是知道的,他没有出面和她道别,而是在她走后,拿起了那张字条。字条的字是用浓墨书写的,似乎写了一遍又一遍,让有这墨迹的地方和空白的地方的触感截然不同。   救命之恩,永不敢忘,活命之德,结草衔环。快活城外,七里竹亭,若得差遣,悉听遵命。此去艰险,生死由天,旦得安宁,三月为期。   花满楼小心地收好那张字条,心下微有叹然。她还是决定冒险,然而不管怎样,她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告知给了他,并且允诺无论成功与否,后续如何,三个月内一定会回来一次。这样也好,不自己试一试,她怕是永远不会甘心。   花满楼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前悠闲的样子,只是不管怎样,百花楼到底不一样了。那里减少了一间客房。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你不想让什么到来,什么便会到来,总让你欲哭无泪。——by陆小凤   和往常一样,花满楼浇过花后沏了一壶茶。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动作却顿了顿,那茶也没急着喝下去,而是又倒了一杯放到了自己的对面。   \"哈哈,花满楼,你的耳朵怎么总是这么灵?\"人未至声先来,随后,一道火红的身影如火焰一般落入百花楼,来到花满楼的对面。   \"眼睛看不见,如果别的感官再不灵敏一点,我又怎么还有能力帮助别人?\"花满楼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茶的味道,一边说道。   \"那倒是,要知道我最相信的就是你的耳朵和鼻子了!\"男人伸手摸了摸嘴唇上犹如眉毛一般的两撇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这人正是花满楼刚刚想到的陆小凤。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花满楼侧过头,询问道。   \"啊,花满楼,你可真不可爱,难道没有麻烦我就不能来这里了吗?\"   \"自然不是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没有麻烦的陆小凤,不像是陆小凤。\"   \"有的时候不是我找麻烦,而是麻烦主动来找我,这你是知道的。\"陆小凤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花满楼知道,虽然陆小凤讨厌麻烦,他却真的很喜欢用自己的才智去帮助别人,陆小凤自嘲这叫惹麻烦,是多管闲事,不过花满楼却是懂他的,他们都是在帮助别人,只不过方式不同,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   “所以说,其实,还是有麻烦的?”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能猜出来!”陆小凤撇撇嘴:“幽灵宫你知道吗?”   “幽灵宫?”花满楼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随即皱紧了眉头:“幽灵宫臭名昭著,不是什么好的所在,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啊!”随后,开始娓娓道来。   唐门的十三小姐唐莹莹是陆小凤众多的红颜知己之一,有一日被发现死在一家客栈里,巧的是,当时陆小凤也正在这家客栈。唐莹莹毒术高绝,非武林高手不能靠近,而整个客栈的武林高手,除了陆小凤外再没有别人,整个武林,能在陆小凤眼皮子底下杀人的人实在太少,嫌疑自然而然便落在了陆小凤的身上。   唐门门主用□□控制住了陆小凤,要他七天之内查出真凶,否则便不给他解药,陆小凤无奈接过这个麻烦,结果线索在幽灵宫这里中断,他孤身闯入满是瘴气环绕的幽灵宫,却没见到幽灵宫的宫主,他见到的是幽灵宫的老夫人,宫主的母亲。   幽灵宫的老夫人要陆小凤帮她找到女儿,她才把重要的线索告诉他。   “那是什么线索?”   “关于□□,谁能想到唐门的小姐会被□□毒死?依我看呐,那唐门的门主之所以会生气,不是因为莹莹,而是因为凶手用唐门最拿手的东西杀死了唐门的人。”   “所以,他们是故意拿你做工具来找出凶手?”   “这还用问,自然是如此,不然,我一个江湖浪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要知道,那毒可是连唐门的人都不认识。”   “那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那毒很奇特,我问过龟孙子大~爷,他告诉我答案在幽灵宫。”   “也就是说,你在七天之内,不仅要找到失踪的幽灵宫宫主的踪迹,还要查出杀害唐十三小姐的凶手?”花满楼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的担忧。七天,确实急了些。   “不错,而且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陆小凤愁眉苦脸。   “那你没问龟孙子大~爷那幽灵宫宫主的下落?”   第四章 借刀杀人计   “我再去找时,龟孙子大~爷已经不在怡情院了。”   “那你还不去找真~相,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需要我帮助的话可以直接给我飞鸽传书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也许我应该来一趟。”陆小凤道:“更何况,我也着实想念你的百花酿了,就算破不了案子,临死之前能再喝那么一回,好像也不错!”   花满楼皱眉。   “你总该知道幽灵宫宫主的名字吧?或者,幽灵宫那位老夫人的名字?知道名字的话,我也好帮你去找。花家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这你应该知道。”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作用。”陆小凤一边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挑眉:“如果是她自愿离开的,那就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行踪,如果不是自愿,抓走她的人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行踪。不过照我看来,以白静那女人的性格,这位幽灵宫的宫主十有八~九是自己走出去的。”   “白静?”花满楼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名字。   “这是幽灵宫那位老夫人的名字,怎么了?”   “这名字我似乎听过。”花满楼低下头,努力回想。   陆小凤心下有些赧然,却也耐心地等待着花满楼的回答,即使答案可能会让他失望。   “我趁着再一次被鞭打后偷偷逃了出来。白静一定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逃走。不,或许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逃走。”   原来,竟然是她!   花满楼猛然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小凤竟觉得花满楼那双总是黯淡无光的双眸在那一瞬间亮了起来。   “幽灵宫宫主的名字,是不是叫白飞飞?”花满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陆小凤,等待他的回答。   陆小凤原本萎靡的身子一下子坐直,“花满楼,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见过她?”   花满楼点了点头:“我不止见过她,我还知道她在哪。”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带着的那张字条交给了陆小凤。   陆小凤看罢低声念叨:“快活城外,七里竹亭,她在快活城外?花满楼,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花满楼嘴角带笑,能够帮到自己的朋友,他感到很满足。   ——————   阵阵吹动的风,卷起柔嫩的柳枝,也撩~开女子轻柔的发丝。   白飞飞一身白衣似雪,面目冷然地跟着一个人走着。   那个人是一个男人,可是周身的装扮以及那脸上厚厚的脂粉,却让人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女人。   然而,他确实是一个男人。   白飞飞认得他,这个人是快活王身边的色使山佐天音。   不过,山佐天音并不认识她。   “白姑娘,里边请。”山佐天音在一个大殿前止住脚步,回头看向白飞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飞飞朝着山佐天音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大殿。   大殿的正中,有一个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个有着俾睨天下气势的男人。单单凭借着这第一印象,就让人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枭雄。   “你是幽灵宫宫主白飞飞?”快活王一脸的倨傲:“来找本座,所为何事?”   白飞飞并不因为快活王的态度和举动有所懊恼,她浅浅一笑,随即冲着快活王行了一个晚辈给长辈的礼仪。整个动作不卑不亢,倒是让快活王对这个风姿绝代的女子有了些好感。   “小女子白飞飞见过王爷。”白飞飞的声音清冷却并不高傲:“这次前来,是想和王爷做个交易。”   “和本座做交易?”快活王微有愕然,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他柴玉关,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过来和他谈过什么条件。不过,不得不说,他开始对那所谓的条件好奇起来了。小猫捉老鼠尚且还要逗弄一番,更何况他这只猛虎?   他不介意和这个女子随意谈谈。   “说吧,你有什么筹码能够打动本座,让本座同意和你做交易?”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快活王饶有兴致地问。他脸上的笑意不变,整个人却明显开始慵懒起来。   “筹码就是你心底的愿望,如何?”白飞飞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所想,可是尽管如此,也让原本慵懒地斜靠在座椅上的快活王猛然坐直了身子。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说的是真的。   “你,知道我心底所想的,是什么?”疑问的语气,神色间却全部都是笃定。   这一次白飞飞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快活王周身的气质瞬间为之一变。   李媚~娘的眉心,正点缀着一个水晶装饰!   李媚~娘,是快活王爱之所在,也是快活王心中唯一的痛。   快活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暴戾,只一个瞬间,他整个人便消失不见,而白飞飞也在看到一个影子虚晃而过后,就感觉到呼吸变得困难了。   她纤细的脖子上,赫然扼着一只大手,那手还在慢慢地,不断地缩紧!   感觉到空气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白飞飞不是不害怕的,然而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她虽然不能说深刻的了解了每一个人,至少,快活王的性格什么的,她都是一清二楚的。前世,她把快活王看做自己的仇人,却也以为他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对于他这个人,白飞飞是调查了解过的,再后来的经历让她知道,快活王虽然心狠手辣,到底还是有弱点的,而这个弱点,就是李媚~娘。   果然,没多久,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只不过那手却并没有从她的脖子上离开,尽管如此,白飞飞依旧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松开手,证明快活王已经相信了她的筹码,而手还没离开,是因为快活王害怕她会耍什么花样。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快活王神色阴冷,语气不善,却没有了刚刚的杀意。   “我不喜欢被人掐着脖子说话。”白飞飞看向快活王。   “我也不喜欢看别人在我面前耍花样。”   白飞飞闻言粲然一笑:“王爷这是在害怕什么,这里可是王爷的地盘儿,不是吗?难道,飞飞还能在您的地盘儿有什么小动作不成?”说到这里,白飞飞想到自己前世那个想要借跳舞杀掉快活王的计划,暗笑自己那时的天真。   “更何况,就算不是在您的地盘儿,飞飞也完全相信,您想要飞飞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完,她的目光定在快活王的手腕上,语气适时地变得有些失落:“请王爷相信,飞飞所说的话,您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话说到这里,快活王再没有理由不松开手了,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再一道黑影闪过,快活王又一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吧。”这一次,声音中满是疲惫。白飞飞心中一声长叹,其实快活王终究,和她一样,也是伤情之人啊!然而,想到前世快活王的结局,她心中的情绪又恢复成了嘲讽和不甘。做尽了恶事的快活王最后得以善终,他的女儿甚至能够让和他有着杀父之仇的沈浪心甘情愿地求娶,而原本和这一切没有一点关系的她,却最后落得一个身死而亡的下场,该说是命运的无情,还是造化弄人?   白飞飞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快活王。   “王爷,在说之前,请允许飞飞问您一个问题。”   “说。”   白飞飞抬眼看向快活王:“敢问王爷,可知道幽灵宫是谁当家做主?”   “难道不是你吗?”快活王一脸的狐疑。   “王爷觉得如果是飞飞,飞飞还会这么问吗?”   “听说,幽灵宫有位老夫人——”   “王爷都想到这里了,不妨再想想,飞飞姓白。”白飞飞并未直言,却一点点的引导快活王。   快活王的眼睛猛然瞪大:“白静!这个贱人,竟然还没死!”   白飞飞心头冷笑,面上却不显。   “飞飞再请问您,您和白静的孩子——”“本座和白静没有孩子,她的孩子,当初被我亲手灌进去的堕胎药打下来了。怎么,白静那个贱人和你说,你是本座的孩子?”见白飞飞并不答言,快活王补充道:“是本座的,本座绝不否认,不是本座的,也休想本座承认。”   白飞飞笑了:“果然如此。”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快活王挑眉。   “正是。”白飞飞开口叙述道:“从小到大,白静就告诉我要报仇,仇人是快活王。”她看了看快活王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以为意:“她对我非打即骂,稍有不合她心意的地方,就会得到一顿毒打。为了让我能下狠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逼我杀人。当然,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毕竟和王爷没有什么关系。一次机缘巧合,我听到了白静和她心腹的谈话,得知白静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她从一户人家里偷出来的。”这段话是白飞飞瞎说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后来,我便暗中调查,查了很多关于白静,王爷您,云梦仙子王云梦,仁义山庄庄主沈天君,朱家朱富贵等人的消息,然后无意中,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也是这个秘密让我知道当年,王爷您的一段,噬心刻骨的往事。”   第五章 七里竹亭深   快活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吗?”   白飞飞面不改色:“以王爷的脾气,若是想杀,刚刚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刚刚你没有冒犯本座,现在,你的所作所为让本座很生气。”   “但是飞飞主动坦诚了不是吗?这是飞飞的诚意。”   “你能调查出来的,本座一样可以调查,你有什么把握让本座答应你这场交易?”快活王沉声。   “就凭调查的这一切,飞飞确信,只有飞飞一个人知道。除了当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飞飞一个人知道。”白飞飞强调。她自然确信,前世她用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得到的东西,自然除了当事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还好吗?”良久,快活王终于长叹一声。此时此刻的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白飞飞摇头:“不好,她很不好。”   “你说什么?朱富贵他,他敢虐~待媚~娘?”快活王听了白飞飞的这句话,瞬间怒目,竟有些目眦欲裂的感觉。   “朱富贵待她很好,但是她很不好。”   “你说清楚。”   白飞飞只看着快活王,不说话。   “什么条件?”快活王瞬间明白过来。   “王爷和幽灵宫的白静是不死不休吧!”白飞飞淡淡道:“虽然飞飞本人对您将结发妻子毁容堕胎的行为不敢苟同,但不得不说,飞飞和王爷其实都有一样的仇人,只不过于王爷而言,这个仇人好比秋后的蚂蚱,您并不放在眼里,然而于飞飞而言,这个仇人却是心头大患。飞飞怨念很深呢……”   “你要除掉白静?”快活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飞飞。   “不错,我的条件就是:我要白静死。”白飞飞的声音冰冷,面上却自始至终都带着笑,而此时的她,也让人莫名觉得一阵冷然。   “好,本座答应你,现在,把你要说的都说出来吧,希望你不会让本座失望。”快活王点头。白静她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白静的存在以及她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他厌恶,如果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他不介意除掉那个贱人。   白飞飞点头:“我相信王爷的承诺。”   “李媚~娘确实很不好,因为她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快活王猛然站了起来:“媚~娘,媚~娘,不会的,媚~娘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不会的!”快活王瞬间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他飞到白飞飞的身前,抓~住白飞飞的前衣襟:“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朱富贵富甲一方,怎么可能请不起大夫,护不住媚~娘?”   “李媚~娘,是自杀而死的。”白飞飞面不改色地说道。   自杀,任何医术都是救不了的。   “自杀,媚~娘,媚~娘自杀……”快活王喃喃:“你最终还是,还是——”你最终还是不愿意等我吗?是恨我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为什么?觉得对不起你的朱大哥还是说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过我?!   “继续说下去。”松开手,快活王的声音异常冰冷,他知道,白飞飞的话并没有说完。   白飞飞知道快活王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并不打算去纠正。于她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   “李媚~娘的女儿名叫朱七七,和李媚~娘长得一模一样。”白飞飞顿了顿:“李媚~娘的坟墓里埋的,是一只猫。”   “那媚~娘在哪里?”快活王急忙问道。   “恕飞飞能力不够,具体的地点飞飞着实不知,不过想来,朱富贵这般爱着李媚~娘,定也是不会让她离了自己太远的,说不得李媚~娘就在朱富贵的眼皮子底下,比如,在朱家的宅子里建个地窖?以朱富贵的财力,想要保住李媚~娘的尸身不腐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王爷手下能人辈出,想来定是能够查出李媚~娘的所在的。”   快活王抬眼深深地看了白飞飞一眼,没有说话。这个女人说的这些事情,如果他想调查,都是可以查的出来的,但是他却并不一定能够注意到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就比如李媚~娘的尸身,他也许会抢到李媚~娘那所谓的“骨灰”,但是当他发现里面的不是李媚~娘的骨灰时,可能已经过去好久了。他可能会不知不觉就被耍了。再说朱七七这样一个人,他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者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这些年他下意识地回避所有关于李媚~娘的消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把李媚~娘娶回来。李媚~娘所要求的用作聘礼的三大圣物,他已经全部集齐,准备下聘的队伍也马上就要离开快活城,这个时候得到这样一个消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不得不说,也正是这样一个消息,让快活王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深爱着那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最后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他就不想就这么样放过她。   “也罢,你走吧,答应你的事情本座自会做到,小小一个白静,还不值得本座放在眼里。”快活王的目光深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白飞飞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她也不久留,冲着快活王行了一礼,翩翩然离去。   快活王看着白飞飞离开的背影,神色莫名。长得和媚~娘一样吗?看来这个朱七七,他有必要去见见了。   就在白飞飞快要走到门口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她轻声道:“王爷其实也是有亲人的,飞飞忘记告诉您了,您有一个亲生儿子,叫王怜花。”说罢,白飞飞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   快活王神色一顿,转而想到了那个并不被他待见的孩子,王云梦的儿子。他一直觉得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现在看来,好多事情,他都应该好好调查一下。   白飞飞真的不知道李媚~娘的尸身究竟在哪吗?自然不是的,她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才会语焉不详地大概点出,至于快活王能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说的其实是真的,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对白静,是恨,对快活王,又何尝没有恨?只不过一个是直接的,一个是间接的。所以,她没有告诉快活王朱七七的真正身份,不然,就太便宜快活王了。而这,才是她压箱底最大的秘密。   白静死不死,对目下的白飞飞来说不那么重要,她只要白静没有时间来理会自己就好,至少在她有足够的能力对抗白静之前就可以了。   外面的天似乎格外的蓝,风也格外的温柔了。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如果身边没有跟着一个叽叽喳喳,无时无刻不想着让自己重新回归幽灵宫的死乌鸦。   而这只乌鸦,有一个名字,叫做陆小凤。   由此可见,陆小凤的朋友都叫他陆小鸡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姑娘是吧,或者我该叫你幽灵宫宫主?”快活城外一个名叫七里竹亭的小镇,一家客栈前,一身紫衣,脸上带着半截面具的女子身前,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男子相貌俊朗,看起来却没有多少精神,似乎是连夜奔波所致,而他脸上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唇上那两撇和眉毛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小~胡子。   “你是什么人?”白飞飞的声音冰冷如水,此时此刻,她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幽灵宫宫主。   “在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笑得一脸荡~漾。   “陆小凤?!!!”白飞飞的声音骤然拔高,似乎极为惊讶。   “原来姑娘听说过我的啊,没错,不才正是陆小凤。”根据陆小凤以往的经验,但凡带面具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是绝代佳人。当然了,他如果见识到了白静的真面目,那么这个十之八~九就会降低为十之五六了。   “不知道。”白飞飞一句话直接让陆小凤瞬间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不过好歹他到底也不是一般人。   调整好状态,陆小凤笑眯眯地看着白飞飞:“白姑娘,在家受令堂所托,前来找你。”   白飞飞原本清冷的气质瞬间凌厉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   “所以,你就是那个女人派来捉我回去的人吗?”   “捉你回去?”这是怎么说?陆小凤不明所以。很显然,陆小凤这一路没有来得及调查关于白静和白飞飞的事情。   当时得知了白飞飞的所在,陆小凤心急如焚,来不及向花满楼辞别,直接飞身离开了百花楼,以至于花满楼根本没有来得及把白静和白飞飞之间的恩怨向他讲说明白。   白飞飞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抽~出手中的宝剑,一剑刺向陆小凤。陆小凤一个飞身闪过,白飞飞又一剑马上刺了过来,陆小凤只得伸出两只手指夹住了白飞飞的剑,白飞飞到底比不得陆小凤,剑被夹住后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我的?”白飞飞怒目。   陆小凤摇了摇头,在白飞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伸手直接砍向白飞飞的后颈。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第六章 巧计缓逼婚   陆小凤的动作顿住了,白飞飞借机一个转身,绕到了陆小凤的身后,猛然点住了陆小凤的穴~道,她这才回身看向出声的那个人。   “花满楼。”白飞飞的声音很平静,那平静里却隐含~着一丝的不解和怨恨:“花满楼,是你出卖了我。”   花满楼急忙摆手:“飞飞,这都是误会,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好么?”   白飞飞定定地看着花满楼,良久,就在花满楼以为她要拒绝之时,她点了点头,伸手要解开陆小凤的穴~道。   她选择,给花满楼一个机会,听他的解释。解释满意,一切作罢,不满意,她不杀他,算是还他一命,从此再见便是路人,只是如果花满楼真的背叛了这份友谊,她不介意重新执掌幽灵宫,那时候的她会变成怎样的便是未可知的了。   白飞飞的手刚碰到陆小凤,便被陆小凤一下子抓~住手腕。   “白姑娘行走江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一边说着,陆小凤反手要点白飞飞的穴~道。   “陆兄不要!”花满楼飞身上前,挡住了陆小凤的动作,这让陆小凤很有些不明所以。   “花小七,你在做什么?”陆小凤不解。   白飞飞没再动作,却冷冷地看着陆小凤,心头一直暗恨自己没有本事。   花满楼皱眉:“陆兄,你也不听我把话说完。”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又扭回头来看了看白飞飞,突然笑了。   “这下子我是真的相信你不是坏人了。”他对白飞飞道。   白飞飞的手刚碰到陆小凤,便被陆小凤一下子抓~住手腕。   “白姑娘行走江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一边说着,他反手要点白飞飞的穴~道。   “陆兄不要!”花满楼飞身上前,挡住了陆小凤的动作,这让陆小凤很有些不明所以。   “花小七,你在做什么?”陆小凤不解。   白飞飞没再动作,却冷冷地看着陆小凤,心头一直暗恨自己没有本事。   陆小凤回头看了看花满楼,又看了看白飞飞,突然露出了一丝暧昧的表情,他并没有把自己所想宣之于口。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小凤找了一个台阶随便的坐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总得给我说明白吧,不然,花满楼,要不了几天,你的小楼就更冷清了。”   花满楼情知陆小凤说的是他自己所中之毒,压下心头的那一丝忧虑,他把事情的缘由从头至尾细细地说了一遍。听过花满楼的话,陆小凤方知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鲁莽。   “白姑娘多多见谅,实在是我从没想过那位老夫——白静会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毕竟在我看来,这个世上,很少会有母亲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白飞飞对陆小凤不予理会,陆小凤只得苦哈哈的道歉。不过所幸陆小凤这个人虽然是个混蛋,但是特别有朋友缘,是一个有朋友缘的混蛋,故而这一页很快便被翻了过去。   “据你所言,你的那个红颜知己所中的毒应该是雨花青。”   “雨花青?这是什么毒,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我只能知道这毒是雨花青,唯一的解法便是用九珠连环。”   “你有两个调查方向,一个是幽灵宫,一个是快活城。”想了想,白飞飞开口说道:“不过我觉得,是幽灵宫白静所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白静的为人……你不妨去探探幽灵宫和快活城。”白飞飞一边说,一边找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番:“这是快活城的地图。”又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粒药丸,一并递给了陆小凤:“这是能够避幽灵宫外山谷瘴气的药。”   陆小凤看了看那纸和药,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如果不是看你和花满楼……我真要以为自己又多了个红颜知己了!”   “你说什么?”白飞飞抬头。   “啊,没什么,我说你真够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要知道,我陆小凤还没有过女性朋友呢!”   得亏他的声音很小,白飞飞没有听清。不过,花满楼倒是都听到了,他摇了摇头,满面无奈之色。   白飞飞没有反驳,她这么帮助陆小凤完全是出自于对花满楼的信任。然而她不得不承认,有朋友的感觉其实也还不错,怪不得以前沈浪熊猫他们那么看中朋友。   只是,她和他们,和过去,不,前世种种,注定是两条平行线了。   陆小凤又走了,带着从白飞飞那里得到的消息,虽然不多,却足以让陆小凤活命的消息。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花满楼转头看向白飞飞:“三月之期还没到。”   白飞飞摇了摇头:“我原本打算在离开快活城后去一趟幽灵宫,可是现在发现,完全没有必要了。我的房间给我留下了吗?”   花满楼勾起嘴角:“自然是留着的。”   白飞飞心中一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当先运起轻功,向着花满楼的百花楼而去。花满楼见状,急忙运起轻功跟在白飞飞身后。   因为没有来时那么着急,所以等到两人回到百花楼时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   远远地,在还没有到百花楼时,花满楼便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白飞飞疑惑地问他。   花满楼的敏锐,她在和花满楼接触的这一段时间里已经清楚详细得了解过了,毕竟用手看书,用鼻子识人什么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你的百花楼里出了什么问题?”   花满楼闻言摇头:“不是,是我爹来了。”   “你和你爹关系不好吗?我怎么记得你说你们家都很和睦呢!”   “不是不好,只是我爹从来没来过我的百花楼,家里如果有什么事情都是吩咐花平前来,这一次我爹居然自己来了,而且之前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   “不要猜测了,发生了什么,见到你爹就知道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白飞飞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这般道。   “走吧!”二人说着,便一前一后走进了百花楼。   “爹,你怎么来了?”刚到楼上,花满楼便问道:“难不成,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满楼的父亲花如令闻言笑道:“是啊,家里有喜事了。”   “喜事?”花满楼略一思索:“难不成,是五哥——”   “是你五哥,三天后成亲。”   “这实在是太好了,一会儿收拾一下我就去,只是爹,这也不值得您亲自来一趟啊!”   “哈哈,你大哥到五哥的婚事都了结了,你六哥听说也有了意中人,你~娘着急,便让我过来你这儿看看,好孩子,告诉爹,可有喜欢的姑娘?”   花满楼的脸在听到花如令的话后瞬间涨得通红:“爹,孩儿不急。”   “唉~怎么不——这位姑娘是……”花如令正待说什么,却才看到跟在花满楼身后的白飞飞。   白飞飞本来正作壁上观,却发现之前无视了她很久的花如令突然注意到了她,只能上前问好:“飞飞见过花伯父。”   花如令见状伸手理了理胡须,一边笑道:“好啊,七童,你~娘和我本打算让你这次借着你五哥的婚宴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现在看来都是我们多虑了。”   白飞飞和花满楼一听这话,便知道花如令这是误会了。花满楼不想坏人名节,尤其这个人还是他认定的朋友。他刚要开口解释,却听白飞飞道:“伯父切莫妄自菲薄,七童的好,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   花满楼闻言诧异地看向白飞飞,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没有否定他爹的话。   “哈哈,好,那我回去就和你伯母商量一下,尽快把六童的婚事也办了,接下来再办你们的。”   白飞飞闻言心中忍不住好笑,难道花家的人都是这么不防备别人么?却最终只是笑笑:“伯父不必如此心急,我,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七童帮我了结。”她不知道,花如令一点都不防备她,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花满楼。   好不容易把花如令安排到了客房里,花满楼面带不解地问向白飞飞:“飞飞,你——”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那么说是吗?”白飞飞瞥了花满楼一眼:“你放心,我不会赖上你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该帮你一把,还是说,我理解错了,其实你并不需要一块挡箭牌,你很喜欢相亲?”   花满楼闻言不禁语塞,却很快,他笑了。那笑容,仿若明媚的阳光,照在人的心里,让人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白飞飞却皱了皱眉,转身不去看他。   花儿在摇曳起舞,柳枝亦随之轻扬。   起风了。   陆小凤活着回来了。   作为花满楼的‘未婚妻’的白飞飞,在被花如令介绍给风尘仆仆的陆小凤时,陆小凤的表情很好得娱乐了她。   “我说白姑娘,你,你什么时候成为花小七的未婚妻了?”陆小凤很想像之前一样调戏一下白飞飞,可现下却不敢了,他不太确定,自己这位至交好友是不是真的开了窍。   第七章 再遇前世人   “他帮我,我帮他,仅此而已。”白飞飞轻声道:“你是不是也在担心,担心我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会伤害到花满楼?”   陆小凤不置可否。   白飞飞的名声虽然不响,但是身为幽灵宫的宫主,本身的这个名头就不是很好。   白飞飞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因为他,飞飞才得以获得新生,这份恩情,结草衔环亦难报答,所以他想和我成为朋友,我们便是朋友。”她说到这里,转头直视陆小凤:“不过我同样也说过,如果他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只要我不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他不得好死。”   “所以,只要七童是一个忠诚的朋友,你们便永远是朋友了?”   “不错。”   “那我要告诉你,你们会永远都是朋友的,至少会是朋友!”陆小凤的目光从白飞飞身上转向天空,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白飞飞轻轻扯起嘴角没有说什么,目光中却一瞬间的闪过一丝温柔,速度快到,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也相信,花满楼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像她之前和花如令说过的那句话一样,‘花满楼的好,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   回过神儿来的陆小凤见白飞飞的思绪也飘远了,不禁一笑:“白姑娘,我们也做朋友吧!”   白飞飞抬头:“怎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陆小凤得意地一笑:“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陆小凤对朋友,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况且,”陆小凤顿了顿:“像你这样有意思的女孩儿,可真是不多见了,错过你这个朋友,我一定会后悔的。”   “有意思?我怎么从来不觉得?”白飞飞皱眉:“我,不过是个满手鲜血的恶毒女子罢了。”   陆小凤摇头:“非也~非也~你要知道,有的人虽然双手是干净的,可是不见得他就没害过人,我有一个朋友,每年都要出门至少杀四个人,死在他手中的剑客更是不胜枚举,然而,他却是一个好人。”   “他是谁?”   “西门吹雪。”   “有机会我想见见他。”   “做我的朋友,你一定会见到他。”   “为什么?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当然。”   “好。”   就这样,继花满楼之后,白飞飞又多了一个朋友——陆小凤。   “她的心里,好像还有心结。”白飞飞离开后,花满楼从他们之前闲谈的那个地方后面的小山处走出来。   望着白飞飞远去的身影,陆小凤也叹了一口气:“听了你说的关于她的话,我觉得她是一个挺让人怜惜的女子。”   “不管怎样,陆小凤,谢谢你。”花满楼道:“谢谢你帮助我,和我一起努力打开她的心结。”   “哎~花满楼,这你可别谢我,我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的。”陆小凤吊儿郎当地说道:“本来可能确实是想帮你,后来发现,有这么一个朋友其实挺不错的。”随即,陆小凤又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怎么?”花满楼不解地问。   “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我自己啊!可惜我是个浪子,不然——”陆小凤故意吊了吊花满楼的胃口:“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说完,一转身潇洒地离开了,留下花满楼自己一个人,满脑子里都是陆小凤的那句‘贤妻良母’。   三天之后的大喜之日很快到来,花家众人一大早便忙忙碌碌起来,浅眠的白飞飞自然也醒了过来。   “飞飞,早。”   “七童,早。”因为白飞飞现在‘身份’的特殊,她改口叫花满楼七童。   “是声音太吵,影响到你了么?”花满楼笑着问。   “还好。”白飞飞抬眼看他:“你也是?”   花满楼摇头:“自从看不见后,我便习惯了早起,你要知道,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白天晚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花满楼的语气很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他的淡然,却总是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所以这才是你厉害的地方,因为你看不见,所以有的时候你能看见的东西其实比能看到的人还要多。”白飞飞道。   “你是在安慰我吗?”花满楼嘴角含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该向你求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向你求助,因为我不会把你当做一个瞎子来看。”白飞飞抬眼直视花满楼那无神的双目:“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一个瞎子。”   “七少爷,老爷叫您过去呢,吉时已经到了,该去迎新娘了!”花满楼正待说什么,却被花平打断。花满楼点点头,一边转身朝白飞飞道:“飞飞,我先离开了,你如果还觉得困倦,可以再去睡一会儿,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你来帮什么。”   “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白飞飞朝花满楼微微一笑,花满楼点头,跟着花平离开了。   红绸掩映,四周尽是一派喜气洋洋。   作为江南首富,花家五童的这场婚礼办得十分热闹,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道贺恭喜之声亦不绝于耳。花家所有的主子,上到花如令,下到花六童,全部都忙着应酬,全家只有花满楼能够稍稍有些清闲的时间,这还是因为大家都照顾他的残缺,也因此,花满楼在众人都忙的时候能够有时间和朋友们说说话。   “我现在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你要住在百花楼,而不是住在花家了。”白飞飞看着较其他人轻松,但是依旧在忙碌的花满楼忍不住笑道:“哪怕是身为幽灵宫的宫主,我也从来没有如此忙碌的时候。”   “这种热闹我确实也不太习惯,不过,看到自己的亲人开开心心,我也会觉得很开心。所以,这种忙碌,我倒是愿意多几次。”   “喜事多几次那很容易,成亲之后有小孩子,小孩子的洗三,抓周什么的都算是喜事,不过像这么热闹的婚礼,恐怕你只能再经历一次了。”白飞飞的语气里带着愉悦:“这可是你五哥的婚礼,你的前面,只有一个六哥了。等到你六哥的事了,你可要注意了,我总不能当一辈子挡箭牌的。”   “听起来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啊!”花满楼这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苦恼:“不过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在那之前,我就能遇到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呢?”   “你一定会遇到的。”白飞飞看着花满楼,很认真的说道:“你这么好的人,如果遇不到一个能和你心心相印的女子,那便真的是老天爷不开眼了。”说到这里,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她前世便遇到了他,她是不是就不会……   白飞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因为花满楼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让她产生依赖感?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发慌。   “我,我离开一下。”白飞飞心乱如麻,只得借口要离开。   “飞飞小心!”就在这时,花满楼突然皱眉,随后伸出左手拉住了白飞飞的手臂,把人带到了怀里,右手双指一伸,两根手指夹住了朝白飞飞飞来的一颗铁弹丸。   “姑娘请注意,不要误伤了旁人。”   白飞飞被花满楼紧紧抱在怀中,鼻尖萦绕的全是花满楼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不觉面上一红,赧然地推开花满楼,看向了铁弹丸射来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淡黄色的纱衣衬得她整个人显得既活泼又可爱,而她本身的样貌,更足以称得上是绝代佳人。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美得张扬,美得肆无忌惮,这同时也是一个光华四射的女子,仿佛全天下所有的宠爱,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白飞飞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前世,她曾经卑微地请求这个女子把她的沈大哥还给她,前世,自己在这个一贯没有脑子的女子面前一败涂地。哪怕最后,她是为了救沈浪而死,哪怕,朱七七是沈浪仇人的女儿,以她对沈浪的了解,只要他的心中仍爱着朱七七,只要快活王不再继续为非作歹,那么他最后,一定会娶朱七七为妻,他不会忍心心爱的女子为他神伤。   她想,前世的朱七七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很幸福的吧,这个女子,她有一个最有钱的养父,最有权的亲爹,丈夫是武林最负盛名的大侠。所有人都宠她爱她,所有的好运似乎都在她的身上,哪怕她是那么的鲁莽,那么的,愚蠢。   “我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朱七七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直低头沉默不语,而女子的身边,那个徒手接住她弹弓的男人皱着眉头望着她,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周围全都是男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女子,想和她说说话而已,只是,她怎么喊都被无视,为了引起那女子的注意,她这才用弹弓,本想打一下她的衣角,谁知,可能是因为人多,目标瞄不准的缘故,一下子打偏了,这才出现刚刚的情况。   第八章 反被聪明误   朱七七其实是想问白飞飞有没有事,可是话到嘴里,却变成了质问,而她的话一说出口,也确实打断了白飞飞的思绪。   曾经的白飞飞,对朱七七其实是怨的,怨她明明拥有了一切,却还要抢走她唯一的温暖,可是现在,再一次见到她后,她却发现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其实还是有感觉的。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白飞飞皱眉。   “你,你,你当然不认识我,所以我才要和你认识啊!”朱七七开始时还有些心虚,可说到后来,却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可是我不想认识你呢!”白飞飞皱眉:“要知道我刚刚可是差点儿被姑娘一弹弓打中,那是铁弹丸,不是小石子,就算我有内力护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也是会被伤到的。”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而且,你不是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她说着,越过围观的人,径直来到白飞飞的身前:“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吗?你看,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一边说着,一手拉住白飞飞的手,另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老大’的样子:“我叫朱七七,我爹是朱富贵,我们家很有钱的,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罩着你!”   白飞飞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甩开朱七七的手。也许是因为立场不同了,她现在对于朱七七没有过多的反感,只是,她却始终是以局外人的角度,看戏般地看着朱七七在那里自说自话。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朱七七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睛。   “白飞飞。”   “白飞飞?很好听的名字,你看,你叫飞飞,我叫七七,我们的名字都是两个一样的字,而且都很简单,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朱七七笑呵呵地说道:“喂,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花满楼原本以为遇到的是一个找茬的,可谁知竟然是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女子。朱富贵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朱家的财富可以和花家相媲美,朱富贵本人更是有活财神的称号。眼前的女孩却原来是朱富贵的女儿。   “在下花满楼。”虽然觉得这个女孩儿很冒失,花满楼却不能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这是一种礼貌,是花家的教养。   “哦~花满楼,你刚刚那一招好厉害,两根手指头就接住了我的弹丸,那一招能不能教教我?”   “这……”花满楼皱眉,江湖的规矩,武功属于极为私人的东西,除了家族的武功,师父传给徒弟的武功之外,除非是经过本人同意,否则,很少有主动要求向别人学习武功的。谁都知道武功的重要性,如果什么武功都能随便传给别人的话,江湖将不再有所谓的高手之分,江湖也就不是江湖了。   更何况,这门功夫不是他的流云飞袖,原本便不是他的,是他的好朋友陆小凤教给他的,就算是要求教,最终的决定权也在陆小凤的手里。   “这位,朱姑娘……”   “七七,不得无理!”   就在花满楼酝酿如何说出拒绝的话的时候,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白飞飞同样熟悉,朱富贵,人称活财神,朱家的当家人,朱七七的养父。   “爹~”明明只是一个字,却楞生生被朱七七叫成了七拐八折的语调,这语调儿中,分明带着五分撒娇三分蛮横和两分心虚。   “七七,还不快过来!”朱富贵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花满楼:“小女无状,老夫向你道歉了!”   “朱世伯不必多礼,小侄花满楼这厢有礼了。”   “哦~原来是世侄啊,七七快来见过你花七世兄!”   “哦,原来是世兄啊,七七见过世兄!既然是世兄,那也不算是外人了,能教我你的那招武功吗?”   “朱姑娘似乎很喜欢学武啊!”白飞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一招叫做灵犀一指,是江湖成名大侠陆小凤的绝技,我家七童会这招也不过是因为陆小凤是他最好的朋友罢了。朱姑娘若想学,为什么不去找那位陆大侠呢?若是你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说不定他会教给你呢!而这,我想,对于活泼开朗的朱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么?”   “那当然,我家小姐是最厉害的了!”白飞飞话音刚落,朱富贵的身后便传来一个很得意的声音。白飞飞这才注意到,朱富贵的身后还跟着朱七七的小尾巴——小泥巴。   白飞飞笑笑,不再说别的了。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状态。   “朱爷,原来你们在这里。”就在这时,又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低沉浑厚而有磁性,让人一听之下,便心生欢喜。不用见到这个人的真面目,便知他一定是个心怀侠义的正直青年。   而白飞飞却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身体一僵,周身的气场蓦然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奈,绝望,悲伤的哀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言语可能无法形容的出来,可是,如果意志不坚定的人,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时候,可能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花满楼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白飞飞的变化,他直觉白飞飞的变化可能和这个出来的青年有关,然而他却对这个人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对他们的过去也一无所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伸手拉住了白飞飞的手。   白飞飞在花满楼拉住她手的一瞬间愣了愣,随后反手紧握住花满楼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辜负了花满楼的一片好意不是吗?   因为花满楼的反应及时,离他们较远的朱富贵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而离他们较近的朱七七因为神经大条,也没有发现什么。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在下赏金猎人沈浪。”沈浪在看到花满楼后笑着自我介绍道,然而他的目光在看到白飞飞后微微愣了愣,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可他很快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花满楼,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飞飞。”可能是因为沈浪对白飞飞的影响让他觉得忧心,他不自觉地伸手揽过白飞飞的腰~际,如是介绍道。   白飞飞被花满楼的动作弄得一僵,却也没有拒绝。她现在的角色,是花满楼的未婚妻,不是吗?   “楼儿,呀,朱兄也在这里,看来你们都认识了,那我就不用多加介绍了。”就在这时,花如令从里面走来:“别愣着了,大家随我入座!”原来,是酒席已经开始了。   白飞飞随着花满楼走到了花家的桌子处,这一桌,全是女眷,花家七兄弟除了花满楼,几乎都在招待客人。   “这位想必就是白姑娘吧,这通身的气度,倒教我好生羡慕呢!”花家的大嫂是一个十分开朗外向的女子,几乎白飞飞一落座,她便笑着开口招呼白飞飞,似乎是怕她尴尬,也确实是赞叹她的好样貌好气质。   “这是我大嫂。”花满楼急忙抢先开口。   “大嫂好。”白飞飞的声音轻轻地,脸也微微低下去。不知为什么,她竟是莫名的害羞了。   接下来花家的四个嫂子,她都认识了,花家五嫂,便是今晚的主角新娘子。   新婚的礼堂,处处透露出喜庆的感觉。高朋满座,红绸缭乱。礼堂正前方,两把紫檀木做成的椅子并排而立,上面坐着花家的老爷和夫人。   “一拜天地……”白飞飞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默默无言。   她曾经也想过,有一天会和心爱的人一起步入婚堂,结发为夫妻。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彼此相守,此生足矣。   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睛的人打算去闹一闹,比如:姗姗来迟的陆小凤。   “花满楼,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闹洞房?”陆小凤在极力怂恿花满楼和他一起闹洞房。   “你自己去吧,小心别被轰出来。”花家五哥是个老持成重的人,这陆小凤是知道的,但是陆小凤不知道的是,花家五嫂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出身苗疆的五嫂苗狄月可是一个用蛊高手。花满楼看着陆小凤的兴奋劲儿,忍住了想要告诉他的想法,拉着白飞飞转身离开。   陆小凤的下场,其实可以想见了。   柔柔的月光照下来,给原本幽暗的房间撒上一层银质的光辉。雕花的窗棂旁,是一个对月无言的女子,她的目光那样茫然,那样的,不知所措。   白飞飞望着窗外的月亮,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于她而言,这简单的宁静,在前世,她是万万不敢奢求的,可是现在,当她得到这份宁静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却是,她不该拥有这份宁静。   她一直活在黑暗里,她害怕光明。   花家的温馨和美于她而言,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她却不觉得自己能够坦然地融入他们,而他们也会毫无芥蒂地接受她。   第九章 铁鞋出江湖   白飞飞不是花满楼真正的恋人。   白飞飞也不是一个身份清白的女子。   白飞飞的双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沾满了鲜血!   这样的白飞飞,连她自己都不觉得那个充满了美好,善良,温暖品质的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她,而她,也不觉得自己能禁受得住来自在意的人的打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的嘈杂声。白飞飞蹙起眉头,本不欲理会,却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想了想,她也打开了房门跟了出去。   她的隔壁,住着花满楼。   花满楼听到声音,回头朝她笑了笑,自然地伸手拉住白飞飞。白飞飞明显呆了呆,却最终没有甩开他的手。他们现在算作是未婚夫妇,不是么?   二人赶到声音所在处,便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个个面色凝重。   “爹,发生什么事了?”花满楼开口问道。   花如令神色凝重地把一张纸递给了花满楼,花满楼接过来,伸手摸了摸,神色大变。   “他,又回来了!”花满楼的脸上也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凝重。   白飞飞就着花满楼的手,看向那张纸,那上面,赫然是一个沾染着血迹的鞋印。她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和花满楼一定有些渊源,不,该说是仇恨,因为从她认识花满楼起,从没见过哪一天的花满楼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仿佛小动物自保一般竖起身上所有原本的刺。   想起花满楼安慰自己时的动作。她默默地拉住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身子一僵,随即安慰似得对白飞飞笑了笑。   “这铁鞋已经失踪好久了,这一次怎么又出现了?”朱富贵不解地说道。   “难不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花如令喃喃,神色之间满是疑惑和不安。   “爹,当初我就觉得铁鞋一定没有死,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花满楼把头转向花如令,如是说道。铁鞋,是他的梦魇,哪怕再洒脱,再热爱人生,对于这个毁了他光明的人,他都心怀怨怼。   花满楼终究还不是圣人。   圣人唾面自干,他做不到。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和铁鞋,不是一路人,他们是敌人。   “是啊,楼儿,为父也没想到,明明应该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突然活过来了?”他当年,亲手解决了铁鞋,这是千真万确的。   白飞飞在一旁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开口。   “花爷,有没有可能这个铁鞋是别人假扮的?”声音的主人是被誉为第一聪明人的沈浪。他之前一直在沉默,这时候却突然出声:“而且这人十有八~九和铁鞋很熟悉,他来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白飞飞心中冷笑,果然,这种事情,从来都少不了他。   “一定还有别的任务需要他去做。”沈浪的声音被打断,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原来却是同样被视作聪明人的陆小凤。   “我就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你。”花满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嗳,我说花满楼,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笑起来可真不好看,你小心吓到你家飞飞。”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胡子,借机挡住了有些红肿的上唇。众人只见他的手一直摸着胡子不放。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这么做还好些,这一动作,竟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的手,进而注意到他的嘴。也因为这,没人注意到当陆小凤说到‘你家飞飞’时,沈浪不自然的表情。   “陆贤侄,你的嘴……”花如令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小凤打了个哈哈,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花满楼开口,似乎埋怨和安慰的话,实则是点明缘由:“你看,我叫你不要去闹洞房,你偏不听。”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知道花家这位五少夫人身份的人都笑了出来,原本严肃的气氛经此一事,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陆小凤见状索性放下了手,坦然地看向众人。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周,落到了沈浪的身上。   “这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就是沈浪沈少侠吧?!”   “咳咳,不错,正是区区在下,看阁下的面貌,这标志性的四条眉毛,一定是享誉已久的陆小凤陆大侠了。”因为上唇肿起,陆小凤此刻看起来异常好笑,让沈浪也忍不住轻声咳嗽来掩饰自己。   “正是陆某,幸会!”   “幸会!”   “你们先别寒暄了,先想想这铁鞋的事情吧!”就在二人‘一见如故’,打算进一步交谈的时候,一直充当背景的神医宋问草开口提醒道。   陆小凤瞥了宋问草一眼,笑了笑:“这铁鞋,确实很重要,不过认识朋友却更重要。世人都知道啊,我陆小凤要是没有朋友,可就不是陆小凤了!”   “那不知道你这朋友还缺不缺人?”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朱七七,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   “七七,你怎么来了?”朱富贵一脸宠溺和无奈:“这里不安全。”   “哎呀爹~女儿在屋子里都快闷死了!”朱七七飞也似地冲进了屋子里,来到朱富贵的身边,拉住朱富贵的衣袖撒娇道。   “小泥巴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朱富贵又问。   “小姐小姐,等等我!”话音刚落,小泥巴便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朱七七皱着眉头,埋怨着:“小泥巴,你怎么这么慢啊!”   “小姐,你太快了!”小泥巴面带委屈,一边拍打自己胸口。   “别急别急,来,喝口水!”朱七七看了看小泥巴,可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伸手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些茶水给小泥巴。   “我说这位七七姑娘,我缺朋友不缺,是有什么问题么?”就在朱七七兴致勃勃地说话的时候,陆小凤的声音幽幽传来。   朱七七主仆闻言扭头。   “噗~”一大口茶水喷到了陆小凤的脸上,接下来便是女孩子的笑声和咳嗽声……   “哈哈,你的嘴,哈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小泥巴一边笑,一边回头看向朱七七,似乎是想要得到朱七七的认可。   “小泥巴不得无礼,这位是陆小凤陆大侠。”朱富贵在一边,皱眉说道。   小泥巴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退到了朱七七的身后。在她看来,再大的事情,只要有小姐的支持在,就不会有问题。   “这位陆大侠是吧?陆大侠好,陆大侠你是不是很喜欢交朋友啊?”朱七七眨巴着闪亮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伸手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怎么,朱姑娘也想成为我的朋友?”   “当然,俗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也想交朋友,我也想交朋友,那咱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就这么说定了!”朱七七笑眯眯地伸手拍在了陆小风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朱七七的手刚落到陆小凤的身上,陆小凤整个人便猛然窜了出去,瞬间把自己和朱七七的距离拉开了老远。   “嗳?你怎么跑了!”朱七七一脸的莫名其妙。   “咳~”花满楼忍不住轻咳一声,对于陆小凤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陆小凤这个人,虽然喜欢交朋友,但是他交的朋友大部分都是男子。倒不是说他对于女子有什么歧视,而是因为陆小凤这个人实在是太能惹麻烦了。于他而言,女子等于麻烦,而且不得不说,陆小凤身上的麻烦,很大一部分都是女子带来的。在陆小凤的身上,红颜祸水四个字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朱七七可能是真的很想和陆小凤交朋友,但是,通过和朱七七的短暂接触,不能说十分了解朱七七这个人,但是花满楼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女子,她生长的环境,她的性格,都意味着她很能惹麻烦。   从小娇生惯养,父亲宠溺,这本来是很让人羡慕的事情,然而本身没有多少实力,这就让前面那两件事情变成了缺点。   调皮和骄纵,有的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花满楼七岁失明,他的感觉可以说就是他的眼睛,所以他的感觉十分敏锐,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至于陆小凤,能够看明白这一点则完全是出于他丰富的阅历和他的本能。陆小凤的朋友,真的很多,几乎遍布整个武林,这就意味着他本人的阅历十分丰富。就算阅历不丰富,凭借他聪明的头脑,得出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也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所以面对麻烦,尤其还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在已经有了麻烦的情况下,陆小凤又怎么会再往自己的身上招惹麻烦呢!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我把你给吃了?”朱七七忍不住双手掐腰,美~目圆瞪。   “额……朱家侄女,这个交不交朋友的问题,不妨以后再说,咱们现在还是先想想铁鞋吧!”花如令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岔道。   朱七七撇了撇嘴,眼睛转了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到了朱富贵的身边。   “现在敌暗我明,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铁鞋的掌控之中,在下认为,保证我们所有人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十章 又是不眠夜   沈浪开口道:“铁鞋消失了这么多年,再次出现一定有某种原因,而我们现在并不知晓这个原因是什么。为了达到震慑的目的,他很有可能会对我们之中的某个人下手。”   “不错,沈少侠言之有理,只是,且不说犬子新婚宾客众多该如何安置,单单这实情,老夫便不知如何向他们说。”花如令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花满楼。当众把花满楼眼睛如何失明的事情讲述一遍,无异于是把花满楼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生生撕开,在面对花满楼时,花如令发现自己竟是张不开嘴。   “爹您不用担心我,只管如实说就是。”花满楼笑道:“对于我来说,失明这件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了。”   顿时,周围寂静无声。   “你是个瞎子?”就在众人唏嘘不已之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而声音的主人此时此刻正捂着一张小~嘴儿,一脸吃惊的看着花满楼。   “你居然是个瞎子?可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我居然都没有察觉到你看不到,你真是太厉害了!”朱七七凑到花满楼身前,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之前因为花满楼拦住自己的弹丸,还拒绝教自己那么厉害的绝技而产生的那一点不满,全部都在此时此刻消失不见。   “花——花大哥……”   “在下花七。”花满楼忍不住提醒道。   “哦,花七哥,那个失明是什么感觉呀,是不是就是和我闭着眼睛走路是一样的?”朱七七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可是她问出的问题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臂让我砍了下来,我问你没有手臂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你会告诉我吗?”白飞飞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白飞飞的话说完,现场瞬间一片寂静。   朱七七看了看白飞飞,又看了看花满楼,脸上充满了无辜和不知所措。   “好了,我看朱姑娘也不是有意的,况且以花兄的为人,也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沈浪见状,开口解围道。首先用‘朱七七不懂事’这样一个众人早已认定的事实来为朱七七开脱,再用对花满楼人品的肯定阻止了花满楼继续追究下去的可能。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千回百绕。   这样一个小小的计谋,在场所有聪明的人都看出来了,花满楼自然不是傻~子。他确实不会追究朱七七什么,毕竟这样的话语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但是,由主动变被动,总是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的舒服。   “哈~”陆小凤的声音刚刚发出来就被打断。   “不错,以我家七童的为人,自然是不会计较什么的。依照七童的脾气,别说是七七姑娘了,就算是什么野猫野狗抓了一下他,他大概都不会介意的。”白飞飞轻柔的话语打断了陆小凤,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花满楼的胳膊,很自然地挽了起来。   “七童,和你说过多少次啦,做人不要太老实了,像七七姑娘这样可爱的人说你几句也就算了,那些野猫野狗什么的,不要太客气了,你偏偏不听,总是让我为你担心。”声音似娇还嗔,把在场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其中最迷糊的,还要属花满楼。   沈浪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白飞飞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复杂变成了失望和无奈,而这眼神的变化,在场的人里,几乎没有人发现。   除了陆小凤。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陆小凤勾起了有些红肿的嘴角。真没想到,不过就是来喝了一回喜酒,居然遇到了这么好玩的事情!   被白飞飞的话说的一愣,花满楼无神的双眼对上了白飞飞的。知道白飞飞说的都是假话,并且连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都是假的,但是,在感觉到白飞飞对他的关心之后,他还是觉得整个心都暖了。他能够感受得到,这关心不是假的。   好笑的伸手点了几下白飞飞的小鼻子,花满楼笑着开口:“知道啦,小管家婆!”语气里的宠溺简直要满溢出来。他的动作同样很自然,仿佛早已做过了千百遍,神色间的暖意也是那么的真实。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被白飞飞维护着……被自己喜欢的人维护着。   没错,就是喜欢。   有的时候,让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喜欢另一个人,可能会很困难,然而有的时候,它也同样可以很简单,就好像春天到了冰水自动融化,秋天来了鸟儿迁徙到南方一样,不需要很多的语言,可能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知道了,其实自己早就对她有了好感,早就,喜欢上了她。   只是……花满楼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的飞飞啊,心里好像埋着很多事情,他又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真正忘却心头之扰,开心快乐呢?   这是一幅很温馨美好的画面,然而总是有人喜欢打断它。   “朱姑娘率真可爱,白姑娘伶牙俐齿,两个姑娘轻轻松松便把我们原本因为铁鞋大盗的事情而有些紧张的气氛给缓和了下来,真是让老夫自叹弗如啊!”说话的人,还是一直致力于把铁鞋大盗重新拉入众人视线的宋神医宋问草。   这话明褒实贬,指责朱七七白飞飞斗嘴不分场合,不,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沈浪和白飞飞。他再次把铁鞋拉入了众人的视线,提醒别人,他们现在还很危险。   陆小凤的目光从沈朱白花四人的身上转移到了宋问草的身上。   “宋神医自谦了,你时刻注意着大家的安危,才是让我们自叹不如呢!”沈浪笑着回道。   “哈哈,不管怎么样,花某都非常感激诸位的帮忙,为今之计……”花如令并不是傻~子,此时气氛的不对他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于是急忙打圆场,可是话未说完,便被一声炸响声打断。   “有情况!”花如令低声道,随即率先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众人也急忙跟了过去。等到了那里,众人才看到,原来竟是一间厢房的门被人破坏了,那一声炸响正是门框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陆小凤疾步上前来到门框处,仔细看了看,沈浪也凑了过去,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一个地方。互相对视一眼,陆小凤冲着沈浪点了一下头,随即一声不说马上按原路而回。   “沈少侠,这是——”朱富贵忍不住问道。   “就是啊,那个陆小凤怎么又回去了?”朱七七站在朱富贵的身边,一脸天真不解地问道。   “这还看不明白吗?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现在沈浪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白飞飞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看这门框,虽然整个倒在了地上,却并无一点破损的痕迹,唯独那里,”白飞飞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框边伸手一指:“唯独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而这种凹槽,会使暗器的人大概都知道,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手法,不过是随手扔了一个石子罢了。而这个人把门框打倒,除了调虎离山之外,我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沈浪插嘴道:“白姑娘忽略了一种可能。”   “我们花家,说不上是富甲天下,但到底在这江南也算小有名气,我家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上品,如果这个人能够轻易地用一颗小石子就把房间的门轰倒在地,那么就证明这个人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花满楼长叹一声:“如果是铁鞋,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那么他的目的早在刚刚就已经达到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众人返回到大厅,却见陆小凤背着双手站在大厅正中央,他的身旁,蹲着一个人身着官差服的人。众人不解,纷纷凑上前去,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们大吃一惊。花如令的老朋友,前来恭贺好友儿子新婚的乌大侠横尸于地,地上撒满了碎瓷片,而乌大侠的尸体之上,还有一张纸,上面仍旧是一个血色的脚印。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花如令满脸震惊。众人从大厅离开前往炸响声传来的地方所用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瞬,那个铁鞋大盗,真的有这么厉害,能够在这短短一瞬将人杀害且不弄出一丝响动吗?   “我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不得不佩服铁鞋的好手段,就那么短短的一瞬便将尸体移到了这里。”   “移到这里,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是凶案第一现场?”   “不错,而且看刀口像是被柳叶长刀刺中后心而死,无挣扎的痕迹。”蹲在地上的人适时开口道。   “金捕头,别来无恙。”沈浪拱手。   “沈兄,好久不见。”金九龄冲着沈浪回礼。   陆小凤摇了摇头:“今晚,怕是不会安生了。”   花如令将众人都送到各自的房间,便转身离去。由于白飞飞的房间在花满楼的边上,所以白飞飞和花满楼一起回到了住处。   第十一章 悄然情愫生   “今天晚上吓到你了。”二人静默地走着,花满楼突然开口。   轻轻摇头,白飞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没有,不过是死了一个人,于我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只是我想,这个铁鞋一定和你渊源颇深吧!”   “不错。”花满楼点头,随即沉默不语,好半晌,复又开口:“我和铁鞋确实颇有渊源。”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白飞飞:“我的这双眼,就是被铁鞋害的。”   花满楼把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和白飞飞讲述了一遍,白飞飞听过后久久不语。她一直以为花满楼的双眼是先天残疾,却不想事实的真~相是如此的残酷。原来在她眼中如此温暖如此光明的花满楼,曾经也遭遇过黑暗的侵袭。   “我很好奇,既然你小时候有过这样不幸的经历,那你为什么没有就此消沉下去,甚至还去帮助别人呢?要知道在很多人眼中,你自己都是别人需要帮助的对象。”   “可能正是因为小的时候经历过不幸,所以我才愿意帮助别人,不让他们和我一样也经受不幸吧!”花满楼愣了愣,然后笑着回答:“在别人眼中的我是怎样的并不重要,只要我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的内心便足够了。”   白飞飞定定的看着花满楼,良久,长叹一声:“是不是什么样的请求你都会帮,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帮?”   “我有我的原则。”花满楼回答道:“我不会帮助恶人去为恶,也不会帮助庸人去存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什么?”   “你的忙,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月夜下,花满楼直直地看着白飞飞,不知道为什么,白飞飞此刻突然有一种错觉。那双看起来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此时此刻,竟好似纯洁无瑕的黑宝石,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原本以为只会为沈浪而跳动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竟泛起了一丝波澜,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弥漫在白飞飞的心头,那感觉似曾相识,既熟悉又陌生。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的名字,叫做心动。   如果,不知道为何,白飞飞此时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花满楼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黑暗,那么现在的花满楼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注定无解,花满楼到底还是遭遇过黑暗,而白飞飞此时此刻最想的,是不让他再次遭遇黑暗,仅此而已。   乌云遮住了圆月,却始终遮不住满天的月光。   二人回到了房间,却并没有呆多久就再次被叫了出去。这次叫众人出去的是花如令,而原因,则是花如令代为保存的瀚海玉佛失窃了。跟着众人进入密室又从密室出来,见到七叶断肠草,又见到了另一个人的死亡,白飞飞却始终没有在意这些。她对这些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作案的是害花满楼双目失明的人,身为朋友,在这种时候,她自然是要陪在花满楼的身边。   陆小凤确实很聪明,即使有金九龄和沈浪这两个同样很聪明的人对比着,仍不逊色。他很轻易便找出了杀害乌大侠乌金雕的凶手——关泰,只可惜,关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人杀害,   这个凶手后来被追到,结果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杀害关泰的凶手,竟是一个女子,一个众人之前从未见过,或者说注意到的女子。   那女子样貌娇艳,宛若盛开的玫瑰花,却终究带上了一层脂粉的气息,在有朱七七和白飞飞的地方,便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花府的?”沈浪挑眉,冷冷地问道,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朱七七吃惊的表情。   “混进花府,那还不简单。”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抬眼看向朱富贵身边的朱七七。   “说起来,我都要感谢这位朱姑娘,如果不是她的帮忙,我要混进花府,可能真的要费些力气呢!”   “你,你竟然——”朱七七气愤地用手指着那女子:“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好意救你,结果你却利用我!”在来花府参加婚礼的路上,朱七七救了一个浑身伤痕昏迷在路边的女子,女子自称不堪夫婿虐~待,从家中逃离,想要回到在江南的娘家。女子乞求朱七七带她一程,朱七七自然是同意了。而这个女子便是此时此刻身着夜行衣站在众人面前的女子。   “你太天真了,真以为好人那么容易当么?!”   “我借着你带我一路的机会摸清了你家的底细,然后扮作你家的下人跟着一起混入了这花府,正巧这花府办的是婚宴,我便又借着送亲的队伍扮作了花家新买来照顾五少奶奶的下人,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哦~所以那一天是你将门框击倒,引我们过去,而一直没有出现的关泰借机把尸体放到了大厅,洒上碎瓷片,营造出‘诡异莫测’的凶案?”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胡子,挑眉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是与不是对于你们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这么说你不是翰海国王派来的!”花如令笃定道。   “我当然是翰海国王派来的,只不过是就要登基的新王而已。”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花如令。   “草民花如令,见了本御,还不下跪!”   “呵~这么说你是孔雀王妃?”   “当然。”   “没有瀚海国老国王的诏书和信物,谁也休想从花家拿走玉佛!”】   孔雀王妃冷笑一声,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竹笛。就在孔雀王妃拿出竹笛的同时,几乎在那一瞬间,四周出现了三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都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竹笛。   轻轻勾起嘴角,孔雀王妃将竹笛放到嘴边,缓缓吹奏起来。   调子古怪中带着诡异,陆小凤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呼一声:“不好,这曲子有古怪!”众人本以为这是类似音攻的东西,却不想,人却什么事都没有。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花满楼却皱起了眉头。作为在场听力最好的人,按理说这曲子对他的伤害应该是最大的,然而他除了觉得曲子诡异之外,什么别的感觉都没有,连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有蛇!”突然,鹰眼老七的惊呼把花满楼的思维拉了回来,也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入目所见,是一片蛇海。五彩斑斓的毒蛇层层堆叠,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四面的墙壁上蜿蜒而下,奔向众人而来。众人扛刀的扛刀,举剑的举剑,都在奋力挥舞,把冲到自己面前的毒蛇一斩两断,只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蛇多,众人且战且退,最后退到了屋子里。   不知为什么,花满楼始终一动不动,那样子看起来茫然极了,倒是白飞飞和陆小凤一直护着他,才让他得以安然无恙,而和花满楼一样需要人保护的,就是在场唯二不会武功的女子,朱七七和小泥巴。   花如令带着众人退到了密室里,还没等大家站稳,听觉极为灵敏的花满楼却突然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水,哪里漏水了!”白飞飞接口道,密室里面漏水,这个不是什么好兆头。   “孟河,这是孟河在涨水,有人破坏了孟河的水闸,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呀!”花如令反应过来,惊呼道。   “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花满楼问道。   “是啊,老花头,这里难道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没有了,只有一条路。”花如令皱眉长叹:“我们被困住,出不去了。”   “我们会死在这儿吗?”朱七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抓~住朱富贵的手臂,很显然,这种恐惧将意志本就不脆弱的她击垮了。   与朱七七相反,白飞飞倒是极为镇定。她早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重新活着的这些日子都算是她偷来的,所以于生死,她已不是那么看重,只是,她在心里长叹,之前她还想着一定不能让花满楼再经历黑暗,可如今,却要和花满楼一起共赴黄泉,不过有花满楼为伴,想来黄泉路大概也不会那么寂寞了。   她下意识地忘记了陆小凤和沈浪,忘记了他们总能逢凶化吉。   “也罢,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花如令似乎做了某个决定,他招呼大家跟着他走,一边打开了另一道机关。   沿着重重叠叠的门,众人一路狂奔,轻功好的自然走在前头,像朱七七小泥巴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便被人带着,一起向前冲。   途中,宋问草的背包落在了地上,他为了捡背包,险些被困住,还是陆小凤将他救了起来,最后众人来到了一个满是佛像的密室,这是最后一个密室。   在这密室里,金九龄指责苦智禅师是铁鞋,结果被反驳了回去,而陆小凤也开始了他经典的推论。   “你是怎么断定铁鞋一定就在我们中间?”鹰眼老七疑惑得问道:“我以为铁鞋在孔雀王妃身边的那三个黑衣人里。”   第十二章 君子花满楼   “不不不……”陆小凤摇头:“你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错误,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铁鞋大盗,而不是孔雀王妃。”   “这又是为何?”   “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吧!那扇门是孔雀王妃坏掉的,乌大侠则是关泰杀死并移尸到大厅里的,再后来关泰被杀,就说明了关泰并不是铁鞋大盗,而我们众所周知,铁鞋并不是个女子,所以很显然孔雀王妃也并不是铁鞋,铁鞋必然另有其人。”   “这有什么?他们完全可以假借铁鞋的名义,并不需要真的有铁鞋的存在啊!”苦智禅师忍不住问道   “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铁鞋必有其人。”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别忘记了,传说中的铁鞋可是已经‘死了’,如果想要捏造出一个人的存在,完全可以捏造出现有的某个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某一个早已经被断定死了的存在呢?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死人,而且他还对自己的这个称号给别人所带来的恐惧而感到很满意。”说到这里,陆小凤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花满楼。   “那你又是怎么断定铁鞋占据主导位置,而且铁鞋就在我们中间呢?”这些询问的是宋问草。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   “这就更容易解释了。就像刚才,孔雀王妃明明有那个能力将我们一网打尽,进而对玉佛的下落进行逼问,可是她却并没有,而是将我们逼到了密室里。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她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逼问得出玉佛的下落,她所有的倚仗都在铁鞋的身上。”   “可是,就算要是把我们逼入密室,也用不着那么大的阵仗吧!那么多蛇,他们是准备了多久啊!”鹰眼老七继续问道,对这些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这个,就要问花满楼了。”陆小凤看向花满楼。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刚我们躲到密室里的时候,大家都是举起手中能拿起的武器进行抵挡的,甚至包括不会武功的朱姑娘和她的侍女小泥巴,而唯一一动不动的,只有花满楼。”   “花七公子看不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七童虽目不能视,举止行动却如常人,他的闻声辨位,别说你们没见识过。”陆小凤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花满楼没有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错,我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有危险的声音,所以那时候我才会很疑惑。”花满楼解释道。   “这应该是一种药物,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如果我猜的没错,配合那音乐,我们每个人看到的原本都该是不一样的东西,而那东西,应该就是我们心头为之恐惧的东西。至于我们之所以都看到了的是蛇,大概便是要归功于那一句‘有蛇’了。而要下~药的方法也很简单,就如孔雀王妃所说,扮成花府的下人,要完成这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所以,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被算计好了的。”   “我们刚才进来,而孟河的水闸则被人打开,那些人很显然要我们走投无路,别忘记了,长期沉在水里能生存的,只有铁鞋。”   “也就是说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铁鞋。”苦智禅师补充道:“哦,也许三位女施主要排除在外。”   “不,也不能排除,谁知道铁鞋会不会缩骨功,有没有那个能力易容成女子呢?!”陆小风笑嘻嘻的说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陆小凤把关于朱亭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惭愧啊,花大侠,我不是专程来参加婚礼的,我是来帮朋友的。”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受伤的人低声咳嗽,陆小凤向宋问草要解毒剂,被告知没有。   蓦然,整个密室的蜡烛都熄灭了。   整个密室暗了下来。   “其实现在才是抓~住铁鞋的最佳时机。”陆小凤一边说着,一边告知众人花满楼曾经见过铁鞋的脸,进而提出让花满楼摸每个人的脸来确认铁鞋是谁。在确定每个人都被摸了一遍之后,陆小风取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灰色的手印儿,看得朱七七和小泥巴一个劲儿地笑不停。   在场唯一脸上没有灰色手印的,只有宋问草。   毫无疑问,他才是真正的铁鞋大盗。   身份被戳破之后,宋问草猛的飞扑向一侧石壁,触碰了石壁上的机关。从天而降的铁笼,将众人围住,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铁笼即将落下之际蹿了出去。   “哈哈哈哈,陆小凤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我的?”   “这还要多亏宋神医的记性,如果不是你经常提醒我们铁鞋就在我们身边,可能我要注意到你还费些时间了。而且你是大夫,大夫是最有权利宣布一个人生死的存在,于你而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死关泰,实在是易如反掌。当然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实的证据,真正的证据只有你干干净净的脸,不,是你干干净净的□□。”   “哈哈哈哈,我不得不说,陆小凤,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只可惜……”   “陆兄好见识!”听到陆小凤的一番分析,沈浪心中涌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忍不住开口赞道。   “沈兄谬赞,如果我猜的不错,沈兄怕是也早就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吧!”陆小风也赞叹的看了看沈浪。   二人相视一笑,都为又多了一个朋友而感到高兴,尽管此时此地,其实本没有什么高兴可言。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你是真正的铁鞋大盗,那当年死的那个人是谁?”沈浪开口问道。   【“那是我哥哥!天下人只知道铁鞋大盗神出鬼没,但他们不知道,铁鞋大盗其实是一母孪生的两个兄弟!我哥哥武艺高强坐镇毒~龙岛,我的医术高超远在天涯游历,但是,那些该死的赶海人竟然把我哥哥扔进了海里,我以为哥哥死了,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杀了,没想到一个女人找到了我,是她把我哥哥从海里救了上来,后来我和哥哥离开了毒~龙岛,开始给这个女人卖命。”   “这个女人是谁?”   “她就是孔雀王子的母亲。当年为了迷惑天下的人,我和哥哥带上同样的面具,一夜间赶往不同的地方作案,造成神出鬼没的假象,给她聚敛了不少钱财。”   “那盗取玉佛也是她的命令?”花如令道。   “不错,她想当上瀚海国的女王,但她没想到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到最后还是栽在你的手里。我弄瞎了你儿子的眼睛,可是,你杀了我的哥哥!”   “这么说,二十年前是你们两人一起来盗宝的!”   “这些年来,我含辛茹苦栽培我的女儿,她出落得很好。那个女人死后,我把她送到了西域,博得了孔雀王子的好感,她做了王妃,用不了多久,孔雀王子就要当国王了。”   “就差一尊玉佛了对吗?”陆小凤补充道。   “哈哈哈哈~”铁鞋宋问草拉出一个箱子:“你说对了,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差了!”   “宋问草,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猖狂什么呀!”金九龄冷笑。】   宋问草拿出火云霹雳弹,他把所有人炸死,然后借助自己的铁鞋本领,离开这里。   就在铁鞋得意之时,陆小凤提示他,看后面。   铁鞋回头,却见花满楼从一尊石像后面闪身而出。铁鞋见势不妙,试图用玉佛来威胁花满楼,花满楼却只轻笑一声。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花满楼开口,声音低沉。   “有什么好问的!”   “你的医术这么高明,本该济世行医,为什么反要作恶多端。”   “你怎么能够明白,玩弄别人的性命于股掌之间,是多刺激的一件事儿啊!你眼瞎了这么多年,滋味儿不错吧!”   “刺瞎我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你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   花满楼拔~出长剑,架在了铁鞋的脖子上。   “来吧,杀了我吧,让我和这玉佛一起毁灭!”铁鞋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你不敢了?心软了?来吧,杀了我吧!还没杀过人吧?那种滋味很美妙的,你一定会爱上那种感觉,杀过一次,往后就容易了!哈哈哈哈~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杀了我会医好你的心病,还等什么?不过有一样你永远改变不了,那就是你得瞎一辈子,一辈子待在黑暗里!哈哈哈哈~”   “花满楼,千万别让他的当!”陆小凤焦急提醒。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懦弱你没胆子杀人,哈哈哈哈~”   花满楼一抬手,挑下了铁鞋的□□。】   他到底还是没有杀铁鞋。   他只想告诉铁鞋,一辈子待在黑暗里的,是他铁鞋,不是花满楼。   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铁鞋死了,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一剑穿心。   第十三章 情定定终身   “飞飞?!”花满楼的心思,刚刚全部都在铁鞋的身上,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白飞飞。   白飞飞的面容冷峻,插入铁鞋心脏的那一剑被拔~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了墙壁。这幅画面,妖冶而又血腥。   “飞……白姑娘,你这又是——”沈浪皱眉。   花满楼也一脸不解,他不觉得白飞飞是那种会暗中伤人的人,尽管这个人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想伤你,我不允许。”短短的八个字,却让花满楼的心里猛地一颤。   看到这一幕,沈浪心里一酸,一句话,竟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   “白宫主真是一贯的心狠手辣啊!”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花如令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看了看沈浪,又看了看花满楼和白飞飞。   “宫主?是什么意思?”花如令继续问道,刚刚经历了铁鞋的事情,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些糊涂。   沈浪那句话说出之后就后悔了,不管如何,白飞飞杀的终究是恶人,他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这么针对她。面对花如令投递过来的目光,他沉默不语,于是花如令又把目光投到了陆小凤的身上。   “陆贤侄,你告诉老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飞飞的身份——”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到头来这恶人还是要他来当啊!   “飞飞她,是幽灵宫的宫主。”陆小凤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不管白飞飞和花满楼二人之间有没有结果,白飞飞真实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对沈浪为何得知白飞飞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疑惑,而沈浪对白飞飞的态度也着实让人觉得奇怪。不过,他想到花家所有人都为人,对白飞飞的担忧倒也降下来一些。   “幽灵宫?!”花如令忍不住重复一遍。   “爹,幽灵宫是什么?”朱七七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朱富贵的衣袖,悄声问道。   朱富贵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白飞飞,转头轻轻拍了拍朱七七的背:“没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要管那么多。”   朱七七哦了一声,便带着小泥巴兴致勃勃的继续看下去。   幽灵宫,虽不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所在,但是所有关于幽灵宫的传闻都不是很好。传闻,幽灵宫里全是没有人性的幽灵;传闻,幽灵宫主心狠手辣嗜杀成性;传闻……   花如令下意识的就想让花满楼远离白飞飞,可是转念想到了自己儿子的为人,加之陆小凤都知晓白飞飞的身份,自己的儿子定然也是知晓的,尽管如此,儿子还是坚持要和她在一起,想来一定是有些原因。传闻大部分都是不可信的,所以这心倒是稍稍松了下来。   他对这个小儿子亏欠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愿意多多满足小儿子的要求,而小儿子却总是那么的懂事,让他想要弥补却总是没有办法。如今,他选择尊重儿子的意见,他相信他的妻子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他低声叹气:“是什么身份都罢了,只要不会伤害到楼儿。”   这便是花家,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如果花满楼不是生活在花家这样的环境里,七岁就失明的他变成什么样呢?   白飞飞没有理睬别人,她只盯着花满楼。   在听到沈浪无意间暴露出白飞飞身份后,花满楼的心便是一紧,可很快便又释然。幽灵宫宫主又如何?她对自己从无欺骗,也从未害过自己,况且自己对她早已情根深种,若是别人想要为难她,他和她一起扛着便是。   他花满楼虽然性情温和,可也不是别人能够轻易欺负了去的,他的女人,他来护着。   花满楼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一直盯着他看的白飞飞却终于开口了。   一字一句,字字哀凉,就算是不明所以的人,听了她的话,都会忍不住心疼。   “尽管非我所愿,可我还是早已身处黑暗中,而你,却还在光明里。我的心已经脏了,我的手也是鲜红的,所以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   黑暗交给我就好,我只愿你身处光明,成为我心里唯一的一块净土,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只是,真的只是朋友么?说完这话后,白飞飞也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不,只是朋友,她和花满楼只是朋友,如果这个人换成了陆小凤,她一样会这么做。   她忘记了刚刚,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花满楼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无神的双眼对向白飞飞所在的方向,花满楼面无表情,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白飞飞只觉心头一阵苦涩,不过她对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做了便是做了,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她无意隐瞒,也没打算过隐瞒。只是,花满楼此时此刻的举动,倒是令她有些心寒。   她的思绪刚刚转到这里,整个人却被一阵温暖包围。在感受到温暖的来源后,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花满楼伸手,早已将她拥入怀中。   “飞飞,你知道吗,我宁愿刚刚杀了人的是我。一个人是否在黑暗中,并不是由他是否杀过人决定,而是由他的心来决定。”   “我从未觉得你的心是脏的,我也看不见你的手到底是不是红的,我只知道,我的心告诉我,我怀中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不想让她受伤,所以,以后这种事情,就算你不愿意交给我,也要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白飞飞的头深深地埋在花满楼的怀中,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她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花满楼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是听懂了的。她以为自己心中会有抗拒,她以为自己会害怕,可是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抗拒和害怕的根源,而那个根源,此时此刻,和她就隔着一道铁笼的距离。白飞飞没有被沈浪看到后的尴尬和无措,她甚至已经不在乎沈浪的感受了。   这一世的沈浪之于她,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白飞飞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似有感应,却依旧神色认真地问白飞飞:“好吗?”   白飞飞重重地点点头,不管此时此刻花满楼的话是真是假,她都愿意相信,这是她给花满楼的一个机会,也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忘记前世,重新开始的机会。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尽管听懂了花满楼的意思。   在感情方面,白飞飞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前世和她有纠葛的就有两个人,沈浪和宋离。和沈浪,她真的是付出了真心,只是最后却是一片真心错付。对宋离,她有的只有愧疚。而同是被表白,面对宋离,她可以说是无动于衷,可是面对花满楼,她不知所措。她想不顾一切地答应他,但是又怕自己的身份,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会给他带来麻烦和不好的影响。   拥着白飞飞,花满楼的心中是无限的快意,这种快意,是自从他失明后从未有过的,仿佛原本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平了。   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满楼正打算放开白飞飞,却突然顿住了。他还是太敏感了,一下子就发现了怀中白飞飞的沉默。   “飞飞,怎么了?”皱了皱眉头,花满楼忍不住开口。   “你……我……我……我们不能在一起。”白飞飞咬紧了下唇,一把推开了花满楼。   花满楼心中顿时一凉,从高处狠狠跌落下去的感觉让他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里似乎也写满了悲哀。   “七童,你很好,谢谢你心里有我,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的过去我的曾经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想做你的负担,咱们就这样做朋友,挺好的。”白飞飞的双手不自觉的拽住衣角,可她还是把这番话说了出来。她愿意答应花满楼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害怕这种幸福太短暂,她害怕甜蜜的爱情被无休无止的麻烦和困扰所打断,害怕因为这些隔断她和花满楼之间的感情。她没有强大的家世,清白的背景,她堵不住悠悠众口。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白飞飞以为花满楼不会说话了的时候,花满楼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如往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好,你想做朋友,那就做朋友。”   听了这句话,白飞飞心头闪过一丝苦涩,随即被她强压了下去,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可是紧接着,花满楼又开口。   “以后你是我的朋友,可只要你愿意,这个朋友随时可以不做。花满楼今生今世,除了你这个朋友,谁都不娶。”   那边厢白飞飞和花满楼相顾无言,这边厢却早急坏了朱七七。   “我说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不就是个身世嘛,人家佛祖还说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况你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屠刀。我看你也是个好人,你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弃恶从善了,我们大家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来找你麻烦呢?再不然,我让我爹收你当干女儿,你以后就是我姐姐,这回身世清白了吧!”   第十四章 何以解心结   “就是就是,白姑娘你的为人,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并没有利用什么阴谋诡计来迷惑花七公子,你害怕什么呀!若是有谁敢难为你,我鹰眼老七第一个不放过他!”鹰眼老七说完,苦智禅师,朱富贵,金九龄,乃至花如令等人全部都开口附和。却原来,陆小凤早在两人相拥之时,便已经把关于白飞飞身上背负的并不属于她的仇恨和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对于白飞飞,不止有了怜惜,更有了钦佩。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在自己的信念被击垮后能够有勇气去面对它。   这突如其来的认同让白飞飞愣住了。她没想到于她而言的心结竟然这样就被拆开了。   白飞飞将目光望向了那些不在乎她过去的人,一个又一个,甚至包括前世可以算作她死对头的朱七七……   喷涌而出的温暖让她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再看看满脸笑意温情,正‘凝视’她的花满楼——这个时候,这个前世心狠手辣,为了复仇不择手段,最后却因为爱情而丧命的幽灵宫宫主,竟然不知所措了。   不知所措,因为从没有过。   从没有过这么多人关心她;   从没有过这么多人愿意包容原谅她;   从没有过,一个人,这样爱着她。   勾起嘴角,白飞飞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仿若初生的婴孩般,让人看着心里就暖,再然后就是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一时间,这个原本因为铁鞋而让人绝望的阴暗密室里,充满了温暖。   花满楼看不到白飞飞的微笑,可是这并不能影响他,他一直在笑。   再不理会女儿家的矜持,白飞飞径直扑入花满楼的怀中,紧紧抱住他,不再放手。   我为你敞开心扉,为你接受感情,但愿此生,君不离我不弃。   白飞飞的突然举动让花满楼微微有些愣神,随后十分自然地搂住了怀中的人儿,心头的甜蜜,比他酿出的最甜的百花蜜还要甜。   “唉,可惜啊,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花如令率先从这美好中回过神来:“不然,咱们花家就又多了一桩喜事了!”   原本美好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谁说没有出路?”陆小凤突然开口笑着说道:“我说花七童,你俩先别抱着了,以后机会多得是,你先把我们放出来,我好找出口啊!难不成,你俩要在这里拜天地?”   花飞二人闻言,顿时都羞红了脸,急忙分开。花满楼打开铁笼子的开关,众人鱼贯而出。   陆小凤把朱停的交代说了一遍,众人找到了真正的玉佛,寻找到了出口。   众人离开密室后,又在花府呆了两天,这才各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陆小凤自然是继续寻找各种麻烦,沈浪则跟随朱富贵等人到了仁义山庄。   花如令把密室中发生的事情都和妻子花夫人以及几个儿子儿媳妇说了,在花家,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毫无意外地,花家的人用最大的善意接受了白飞飞这个未来七儿媳妇(弟妹)的存在,花夫人甚至放话,若不是白飞飞注定了会是自家人,以后也是要叫她娘的,她就算是认干女儿,也要把人拐到家,倒是让白飞飞在感动之余有些哭笑不得。   又在花家呆了几日后,花满楼和白飞飞二人终于摆脱了热情的花家人,回到了百花楼。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二人之间,却多了温暖和柔情。   只是,白飞飞的心中还有一个结。   “七童,我知道你心中真的有我,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伯父伯母,借着宾客都在,让我们成亲?真的是因为你说的那样,觉得太仓促吗?”既然爱上了花满楼,给了他机会,白飞飞便决定相信他,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花满楼听了白飞飞的问话,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转头笑着看向白飞飞:“心里不舒服了?还是怕我赖账啊?”   白飞飞忍不住白了花满楼一眼,随即她反应过来花满楼看不见,无奈地开口:“你敢赖账,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花满楼笑着揽过白飞飞:“不好不好,我们两个当然都要好好的活着,然后一起过没有江湖纷扰,不理人间世事的日子,好不好?”   白飞飞粉拳轻轻捶了捶花满楼:“你能放心得下陆小凤?我才不信呢!”   花满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陆小凤,他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我不管,你能袖手旁观?”   白飞飞一时无言。   不错,如果陆小凤真的出了什么事,白飞飞和花满楼都不是能够置身事外的人。   “大不了以后,咱们把陆小凤迷晕,让他和我们一起归隐好了,最好再让他娶个母老虎,管管这个风流浪子,免得哪一天把你带坏了。”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花满楼顿时哭笑不得。敞开心扉的白飞飞温柔中不失俏皮可爱,真是让他愈发放不开手。白飞飞于他,就像是一坛陈年女儿红,越是品味,越是能够感受到她的醇香美好。   “你值得信任,可是陆小凤不值得信任啊!”白飞飞争辩。   花满楼失笑。   “飞飞,你知道吗,我并不像世人所说的那样,其实我很贪心。我想让我的妻比世界上任何的女人都要幸福。   不能委屈了你,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我想尽我的所能,尽我花家的所能,去帮你寻找你的生身父母,你的亲人,然后让他们见证我们的幸福开始。别的新娘能有的,我一样都不想让你落下,我不想你有遗憾。”   白飞飞的身子僵住了。   明明不是什么情话,却句句说到了白飞飞的心里。   “那,如果找不到我的亲人,或者,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呢?”白飞飞没有想到花满楼的心思会这么细腻,被人呵护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如果找不到,或者已经不在了也没关系,我已经和陆小凤说好了,让他当你的哥哥,以后他就是你的娘家人了,又多了一个护着你的人,这不是很好吗?”   “那如果找到了,但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   “那我就尽我所能,直到他们认同我,然后给我们祝福为止。”   白飞飞猛然从花满楼的怀中挣脱出来,抬眼定定地看着花满楼,就在花满楼疑惑不解,甚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的时候,白飞飞却上前一把勾住了花满楼的脖子,对着花满楼的唇,便是重重的印了上去。   花满楼整个人都呆住了。白飞飞从没有这么庆幸过花满楼是看不见的,这样,他便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只是她忘记了,模样可以看不见,心跳却是可以听到的。   听着怀中人的剧烈的心跳,花满楼心头一热,趁着白飞飞没有来得及离开,便张开双臂禁锢住了白飞飞的身体。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不理会她突然的慌乱,加深了这个吻。   从最开始的唇角厮~磨,再到轻轻开启珍珠大门,花满楼沉浸在这香甜美好的感觉之中,直吻得白飞飞眼前阵阵发黑。   事实证明,即使是温文尔雅的人,热情起来,也是如火一般的。这是白飞飞血一般的教训。   不知过了多久,花满楼才放开白飞飞。   趴在花满楼的怀里,白飞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瞪一眼花满楼,可是在意识到对方没有什么用后只得无奈地把头埋了起来,倒是又惹得花满楼一阵大笑。只是从此后,白飞飞再也不敢主动吻花满楼了,哪怕花满楼再暖心,再让她感动。   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能做最真实的自己,真的很好。   “哎呀,我老太太可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啦!”就在二人甜甜蜜蜜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老妇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让正窝在花满楼怀中的白飞飞猛然警惕了起来。   花满楼注意到了白飞飞的动作,伸手拍了拍白飞飞的背,转头笑着对来人开口:“司空摘星,你不去偷你的东西,怎么跑到我这百花楼来了?”   “不好玩儿不好玩儿,每次都能猜对,我都不想抵赖继续装下去了!”来人一把扯开脸上的□□,露出了一张俊逸不下花满楼的脸来,却正是神偷中的王者——司空摘星。   “所以,你是不偷东西,改成偷~窥了?”白飞飞忍不住笑道。司空摘星的名字,她不止一次地从陆小凤等人口中听到过。   司空摘星回过头来,用打量的眼神上下看了看白飞飞:“看来你就是白飞飞了!”一边说着居然还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对白飞飞很失望的样子。   白飞飞秀眉微蹙:“怎么,对我不满意?”   司空摘星摇头,整个人却愁眉苦脸:“还不是那只该死的陆小鸡!”   “你和陆小凤,可是又赌什么了?”花满楼在一边笑着问道,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又被你猜到了。”司空摘星耸了耸肩:“我和他比赛捉老鼠,结果他比我多抓了一只。”   第十五章 尽数前朝事   “那赌注是什么?”白飞飞忍不住好奇起来,这种朋友间相处的稀奇古怪的方式她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一只代表一千个跟斗,你,是见证人。”司空摘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白飞飞。   “你们打赌为什么要让我做见证人?”白飞飞回头看了看花满楼,见他一副淡定自如的样子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还要特意跑来找我一趟?”   “这个嘛,主要是因为陆小凤怕你整天看着花满楼浇花不陪你,你一个人会闲得慌……额……好吧好吧,其实是陆小凤怕你欺负了他的好朋友,哎呀,好了好了我说实话,我就是挺好奇能让花满楼动心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在白飞飞一动不动的盯视之下,司空摘星终于把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现在看到了?”白飞飞挑眉。   司空摘星点点头:“看到啦看到啦!不过,花满楼,你到底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花满楼顿时不明所以,他的头微微偏向司空摘星的方向以示自己的疑问。   “我说你不是个瞎子吧,你的眼睛确实看不见,这么多年你的神奇之处江湖人人皆知。可说你是个瞎子吧,你却偏偏讨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照我看来可比陆小凤那些个红颜知己好看多了!”   “所以你是过来夸我的了?”   深吸一口气,司空摘星开口:“当然不是,我还有正经的事呢!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开始翻跟头了,你可别数差了!”司空摘星一边说着,一边苦哈哈地开始翻起了跟头。   白飞飞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花满楼又冲着司空摘星的方向‘望了望’,随即笑着继续照顾他的花草。   司空摘星整整翻了两个时辰,白飞飞也坐了两个时辰,待到最后一个跟头翻完后,白飞飞忍不住调侃起的司空摘星。   “所以下一次你可千万要多抓几只老鼠,不然,就算你不累我也坐累了!”   “下次我才不那么傻了,我不和他比捉老鼠,我和他比翻跟头,看我俩谁翻的跟头多!”   “祝你好运!”白飞飞忍不住偷笑。   “好了,赌注也完成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该继续继续啊!”随着这一声,司空摘星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司空摘星倒是随性的很呢!”白飞飞忍不住叹息一声。和司空摘星比起来,前世的自己便是那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幸好自己又侥幸得以再世为人。   “咱们可以比他还随性。”花满楼淡然一笑,对白飞飞之于司空摘星的向往颇有些不以为然。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白飞飞反问。于司空摘星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远远不及他一个人自在逍遥来得好。   “鱼亦非我,自然也不知道我的乐了。”花满楼坐在椅子上,‘看’向白飞飞的方向,昏暗的灯烛下,那满眼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的。   他的目光明明并不炙热,却还是让白飞飞忍不住羞红了脸。   “其实——”似乎是意识到了白飞飞的窘迫,花满楼笑着转移话题:“司空擅长易容,易容成了不同的人,未尝不是经历了百变的人生,说起来,倒也算是一番另类的体验了。”   白飞飞点头:“你说起擅长易容,我却是想起了一个人来,我敢打赌,这人的易容水平绝对不比那司空摘星差。”   “哦?但不知是何人?”   “王怜花。”   花满楼眉头微微蹙起:“不知这位王公子是……”   “算是我的一个故交吧。”白飞飞轻声道。在自己赖以为生的信念坍塌的那段日子里,只有王怜花对自己是支持的,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承认,且只承认她这一个姐姐,这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大概是唯一的安慰了。想到最后他的结局,纵然自己算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白飞飞却是一点儿恨都没有。   就算死后不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前世的死亡是她人生的终结,她仍旧不后悔给沈浪挡下那一箭,只是如今,沈浪已成过去,唯有眼前的人才是她的全部。   白飞飞坐到花满楼的身边,伸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   “七童,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这些日子,感受着花满楼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体会着在前世从未想象过可能会有的宁静安然,白飞飞终于决定把心头最大的秘密,那个最后的结彻底解开。   花满楼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微凉,伸手反握住搭在自己手背的柔荑,花满楼笑着点头:“你说,我便听。”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了上辈子的经历。   “有一个女孩儿,生来就被告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而仇人,是她的父亲。为了……”一字一句的平缓语调,诉说着她前世的人生。她不担心花满楼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或者把她当成妖怪什么的,对于自己爱上的人,她有信心,也相信这一次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只是她不想以后会出现什么别的事情影响到他们平静的生活。她知道,现在已经有了太多的改变,她不能够确认事情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发展,而她白飞飞在里面又饰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她选择把一切都告诉花满楼,让他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至少不是毫无准备。她不想因为自己放不开而让自己深爱着的人有任何一丝受到伤害的可能,那样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她也不想午夜梦回,若再梦见沈浪,自己假若无意说出梦话而让他和自己离心。   花满楼默默地听着,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然而他紧握着白飞飞的那只手却出卖了他表面的平静。   白飞飞讲完,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花满楼,不言不语。   两人相顾许久,白飞飞心头终于有了一丝的担忧,她害怕自己过于自负。   “七童,你——”话未说完,白飞飞便被拉入了一个满是清新花香的怀抱里。   “七童,你生我气了吗?是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吗?其实我——”白飞飞的脸埋在花满楼的胸膛,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不用说了,我不是在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花满楼没有了平日的微笑,天知道,在知道怀中的人除了经历过之前那些后,竟然还被人弄得遍体鳞伤,他的心有多疼。   白飞飞满脸的疑惑,奈何被花满楼抱得紧紧的,没办法好好说话。   “我是气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遇到你,如果早点儿遇到了你,也许你便不会受到那么多伤害了。”似乎感受到了白飞飞的疑惑,花满楼长叹了一口气,如是说道:“听你的叙述,这位怜花公子倒也是个可怜之人,也罢,若你想见见老朋友,咱们明天就去看看这位怜花公子,身为局外人,咱们对人家的家事不能插手太多,但是去见一见还是可以的。”花满楼笑着松开禁锢着白飞飞的手。只是那个沈浪……不得不说,花满楼之前对他的好印象在此刻所剩无几,尽管知道这个沈浪不是以前的那个沈浪。   “去看看吗?”白飞飞喃喃:“前世是姐弟的身份,今世做个朋友也不错,七童,这下子我再也没有什么东西隐瞒你了,你可要好好待我。”撒娇的语气,小女儿姿态尽显,若是让前世熟识她的人看见,怕不是要惊掉了下巴。   “我待你不好吗?”花满楼一脸的无辜。   “好啊,但是我要你待我更好!”   “那你说怎么更好?”   “嗯……”   ……   ——————   花满楼和白飞飞商定,有机会会去拜访和认识一下千面公子王怜花,然而却不知道这个时机并没有等多久,并且不用他们前往,王怜花自己便已经来了。   半月后,这一日,阳光晴好,春风醉人。过几日是花满楼小侄儿的生辰,故而花满楼二人早早便起身,打算去集市逛逛,买些小孩子比较喜欢的东西。按说花家并不缺钱,花满楼身边虽然几乎并无服侍的人,但是这种事情却是用不着他去操心,一个命令下去也就是了,不过于花满楼而言,哪怕是一样的东西,家人亲自采买和下人采买总是不同的。   花家七个儿子,除了花家老六,也就花满楼没有成婚了,所以小孩子花家也有几个,只不过因着花家这一辈只有花满楼半只脚踏入江湖,且花家本来也不是江湖人,所以很少将孩子给那些江湖人过眼,是以大家几乎都忽略了花家还有下一辈的事情。   给小孩子挑礼物,这是白飞飞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不说这经历,便是那些奇巧的玩意于她而言也很是稀奇。她一边对那些小孩子的东西感到很是好奇,一边为自己这个未来七婶的身份感到羞涩不已。   花家人都没有女儿,所以花家几乎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或者说是花家人的本能。每一个花家的男人,都几乎是像宠女儿一般的宠着自己的妻子,所以面对心上人的这种类似小孩子般的表现,花满楼却颇有些乐见其成。是以,白飞飞在前面挑选着,花满楼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虽看不见,闻声辨位的本事却是极好的,也不怕跟丢,手执折扇,面带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惬意安然。   第十六章 燕入百花楼   “七童,你来……”许是白飞飞的身边有花满楼,花满楼给了她安全感,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却不防一回身,撞到了一个人。   “实在——”白飞飞道歉的话卡住了。   手执折扇轻摇,翩翩公子仿若踏梦而来,亦男亦女的面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神秘了起来,更不说他含笑的眉目,宛若画中的仙人,似乎只一眼,便能叫人沦陷,微微勾起的一侧嘴角,让他整个人显得那么邪魅,让人摸不透,捉不到,更遑论那一身绯红的衣袍。这哪里是什么人间的公子,分明是为祸苍生的魔君!   他和花满楼,一个便是那妖娆热烈的火,一个却是那轻柔缓舒的水。   白飞飞怎么能够忘得了这个人呢?她前世唯一一个一直支持她,不背弃她的‘亲人’,她的弟弟。   这个人正是二人以前谈论过的王怜花。   “姑娘,你还好吧?”   被王怜花的这句话惊醒,白飞飞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地一笑,随即摇摇头:“真是抱歉,不小心撞到了公子。”正说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花满楼也赶了过来。   “内子多有冒犯,还请这位公子多多见谅。”花满楼微一拱手,谦和有礼的说道。   “兄台客气了,也是在下莽撞了。”一边说着,一边拿眼上下打量起花满楼来。   “兄台仪表堂堂,倒是让在下起了结交之心,在下王怜花,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听了王怜花的自我介绍,花满楼微微一愣,虽然他并没有想到,前两日才和白飞飞讨论过的人竟然今天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因着白飞飞的讲述,花满楼便知了,按着王怜花的为人,说是有缘而至,想要结交一番,多半是专门为了结交自己而来。不过对于王怜花,花满楼的感观也还算不错,是以笑着开口:“在下花满楼,王兄有礼了。”   “原来阁下便是花家的花七公子花满楼?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王怜花合拢折扇笑着说道,诚然,花满楼的猜测全中,他确实是有意结交花满楼,但是在见到花满楼后,也不由为他的这种温润如水而感到心悦诚服。   花满楼就是有这种魅力,让人一眼之下便觉得安然,让人一眼之下便能够相信。   “但不知这位嫂夫人该如何称呼?”王怜花看了看白飞飞,话语中忍不住带起了一丝调侃的意味。他自己手下也是有势力的,对花满楼自然有一番调查,只不过那份调查是在几个月前,所以他并不知晓花满楼身边居然多了一个女子。不过能配得上这般人物,看起来又是如此不俗的,想来这个女子也不简单吧!   “我叫白飞飞。”白飞飞直接开口,虽然听得嫂夫人这三个字有些羞涩,不过倒也还是落落大方的回答。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曾经是幽灵宫白静的女儿。”再活一世,白飞飞贪心的想要得到前世不曾得到过的爱情,友情,也不想忘记前世的亲情,所以她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是白静养女的身份说了出来。   王怜花听到这里心头便是一颤。白静是谁,他听他的母亲王云梦说过无数遍,她是他们母子的仇人,他父亲柴玉关的第一任夫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女子很有可能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你——你知道我的身世?!”王怜花并不喜欢柴玉关的儿子这个身份,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叫做王八儿,所以对于这个姐姐,这个应该和自己一样身负血海深仇的姐姐,他自然而然地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怜惜。只是……王怜花抬头看了看一旁的花满楼,花满楼朝着他微笑着点点头,便是微微晃神。   显而易见的,花满楼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到这里,王怜花忍不住苦笑。既然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显然对自己也是有调查的,不过他却并不因此而感到不满,毕竟,成为朋友的调查是不信任,但是成为朋友之前的调查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成为朋友。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王兄不如随我们一起去我那里吧!”礼物也买完了,正巧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王怜花看了看含笑的花满楼,又看了看面带善意的白飞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王怜花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亲随,他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当然这也是因为想要表达真心想结交花满楼的心意,只如今看来,王怜花心里苦笑,自己倒颇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只不过既然白飞飞有意把身份说出来,想来也是想认自己这个弟弟的,那么要结交花满楼这个姐夫,倒也是不难的了。   “所以,你们却是我的姐姐姐夫了?”这是王怜花进入百花楼坐稳后说的第一句话。   白飞飞点点头,又摇摇头。   “原本自然是的,便连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只不过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自己并不是快活王和白静的女儿,我是白静抱来的,我的身世,除了白静,想来是没人知道了吧!”   王怜花刚刚因为有了一个姐姐而雀跃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不过虽然不是你的亲姐姐,我却对你背负的事情感同身受。你需知道,王云梦王夫人是你的生身母亲,即便你是快活王的儿子,她对你终究还是疼爱的,而我,完全就是白金的工具,不存在感情,不存在怜悯。但就这一点来看,我却是比你背负的要多。如今,这份仇恨我不想去背,本也不该我去背,却让原来应该有两个人承担的仇恨变成了你一个人来承担。”   王怜花一脸的落寞:“是啊,谁让我是王八儿呢!”不过随即,白飞飞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虽然不能帮你的忙,但是我可以给你找盟友。”白飞飞说到这里,看了看王怜花,自顾自继续说道:“虽然白静养了我到这么大,但是到底是因为她才使得我和我的亲人分离,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当我知道真相后,我对快活王的仇恨其实远远没有对白静的仇恨深,所以,我和快活王做了一个交易,而快活王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帮我除掉白静。”   “好歹我在幽灵宫也呆了十几年,对于幽灵宫的实力我还是很清楚的。也许白静不是快活王的对手,但是加上你以及你背后的怜云山庄,还有仁义山庄,朱富贵等人,我想难度还不会很大,更何况还有一个沈浪。”   “沈浪?”王怜花听到白飞飞提起一个自己之前并不是太熟悉的人时也是有些怔楞。沈浪是谁他自然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赏金猎人,沈浪的名声虽不及前世,却也是小有名气的。   “对,就是沈浪。”王怜花的惊异,显然在白飞飞的预料。   “沈浪确实很优秀,然而我又有什么筹码让他帮我?须知如果真的可能的话,我早就找了,不说沈浪,不是还有一个陆小凤么!”   “陆小凤你可是轻易麻烦不得。”花满楼摇头:“除非一种可能。”   “什么?”   “除非你是一个大美人儿。”花满楼的表情很是郑重,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莫名的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王怜花一时无言,只得转头又看向白飞飞:“那你说沈浪会出手,这是为什么。”   白飞飞终于不再卖关子:“因为沈浪的仇人也是快活王。你应该知道一个叫做沈天君的人吧!”   王怜花的神色一变。   沈天君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然而当年仁义山庄的庄主沈天君的鼎鼎大名却是至今仍有人提起。联想起沈浪的姓,王怜花这个绝顶聪明的男子自然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朝着白飞飞一抱拳,王怜花发自内心地感谢:“白姑娘,多谢了。”   白飞飞微微一笑:“其实我倒是很想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不过既然姐弟做不成,咱们不妨便做朋友吧,报仇的大事情我是帮不得你的,但是若是有些什么小忙,我倒是很愿意帮上一把。”   王怜花抬眼看了看白飞飞,突然间笑了,他能够感觉到白飞飞对自己的维护,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竟是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和白飞飞早已经相识很久了的样子,而白飞飞身上的这种温情也让他感到既新奇又舒心。   “姐姐。”王怜花猛然的一个称呼,让白飞飞当时就愣在了当场。   “我王怜花不认什么妹妹,我只认你白飞飞这个姐姐。”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这句话,让她的心颤了一下。   “好弟弟。”白飞飞也笑了。能有这样一个弟弟,她觉得很开心。于前世,她是彻底没有遗憾了。花满楼笑着握住身边人的手,对于她的心她的想法,花满楼怎么会不明白呢,他只为她高兴。   —————————   江南有座百花楼,百花楼上花满楼。   突然来了江南燕,燕入百花心不留。   “后面有人在追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躲?”   第十七章 王朝名金鹏   这是一个十分美丽而又可爱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拥有一种魅力,一种让人为之倾倒,为之沉沦的魅力,更不用提她那宛若百灵鸟的清脆声音。   在花满楼帮助她摆脱了花刀太岁崔一洞后,女孩儿十分开心地向花满楼介绍了自己。   “我是上官飞燕,来自江南的上官飞燕。”   随后的上官飞燕,便真的如同一只归巢的燕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然而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烦闷,反而会让人愈加喜爱她的单纯天真。而花满楼,也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耐心地聆听上官飞燕的话语并适时作出解答,直到天黑了下来,这个小楼却一点灯光的明亮都没有。   也是直到这时,上官飞燕才‘知道’花满楼是个瞎子。上官飞燕意图点中花满楼的穴位,却被花满楼冲开,最后,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出了‘真正’的目的,花满楼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一切都如同命运轨迹一般运行着。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陆小凤最近惹了一个大麻烦,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麻烦究竟从何处又是在何时黏上了他,最要命的是,那个麻烦的来源,是一位公主,一位知书达理温柔可亲,最最最重要的是美艳非凡的公主。盈盈一握的腰肢宛若扶风弱柳,含情脉脉的水眸似有万种风情。陆小凤是个浪子,还是一个喜欢美人的风流浪子,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大美女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他也知道,越是美丽的女子,代表的便是越大的麻烦。刚和司空摘星比赛翻跟头不久的陆小凤实在懒得去主动招惹麻烦,所以他果断选择了离开,直到——直到他接到了一个纸条。   看过纸条后的陆小凤眉头紧锁,不过随即他便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随手点燃了手中的纸条,然后转身,看向身后那扇几乎就在他转身的同时被打开的大门。   ‘噗通’——大门外,上官丹凤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目光哀怨又温柔。   叹息一声,陆小凤上前扶起上官丹凤,上官丹凤见状欣喜万分。   “多谢陆大侠肯相助,丹凤感激万分,请陆大侠随我来。”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在前方引路,带着陆小凤上了马车。   “陆大侠到了我家,定是不会寂寞的。”上官飞燕看着一直愁眉不展的陆小凤,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招待不周,急忙道:“要知道陆大侠的好朋友花满楼花公子也是在的。”说到这里,上官丹凤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敛蛾眉,双颊微微泛红,声音也小了很多。   “便是……便是陆大侠……丹凤也是心甘情愿的。”这话一出,便是个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是陆小凤呢?!   陆小凤的双目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上官丹凤,随后伸手摸了摸两撇小胡子,得意地笑了笑。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丹凤公主的家。   不提四周的环境,单只是迎面的第一眼,在看到端坐于桌前,等候他的花满楼时,陆小凤怔愣住了。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我父皇。”丹凤公主把陆小凤带到花满楼身边后便仪态万千地行了一礼,满怀歉意地说道:“寒舍简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无妨,公主请自便。”花满楼朝着上官丹凤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陆小凤:“陆兄,好久不见。”   丹凤公主看了看陆小凤和花满楼,见他们都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转身带着身后的上官雪儿等人去往了内室。   “七童,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小凤的惊讶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一般,稍纵即逝。   “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来吗?”花满楼笑着斟了一杯茶,推到了陆小凤的身前,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满上茶。   “我最喜欢喝你泡的茶。”陆小凤笑道,如果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不时地跳动一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花满楼,似乎在说些什么。   “是吗,我以为——”花满楼朝陆小凤点了点头:“我以为你只喜欢我酿的酒。”   “哈哈,酒,当然是好久,可惜你那里的酒实在是太少了。”陆小凤一脸的遗憾。   “酒,自然要越醇厚越好,便是这茶,也不是牛饮的东西。你不懂品酒品茶,我自然是不给你喝得。”   “好你个花七童,这才多久没见,便学会了打趣我!不过说真的,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陆小凤伸手摸了摸小胡子,一脸探究地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长叹一声,嘴角含笑,眼神中带着了些许的温柔,若是叫情窦初开的少女瞧见,怕是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上官飞燕,是个好姑娘。”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那笑容也暖了好多。   “所以?”陆小凤一脸的坏笑:“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   “为什么不能?”花满楼笑着反问。   陆小凤大笑:“能,当然能,你觉得上官飞燕不错,我觉得这位丹凤公主也不错。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当个连襟啥的。”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有了些许僵硬,不过很快,他敛了笑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茶壶。   “这件事情很麻烦么?”花满楼低声询问。   “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要知道在我手里,再大的麻烦都算不得麻烦。”陆小凤挑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不错,我是应该相信你。”花满楼笑着说道。   陆小凤点点头,他的面上是满满的不在乎,只是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的担忧。   过不得多时,上官丹凤回来了,她带着歉意来到了陆小凤二人的身前:“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请你们来帮忙,可我父皇今天却没办法招待你们。”   “哦?不知是发生了何事?”陆小凤看着上官丹凤,疑惑道。   “老毛病了。”上官丹凤长叹一声,修长纤细的柔荑轻轻抚额,声音淡然宛若梨花春水。   “父皇曾经因为腿有恶疾截肢了,每每到阴天下雨之时,截肢处便会酸痛难忍,平时倒还好些。”   “花某虽然看不见,可也能感受到,今日阳光晴好。”花满楼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   “是啊,今时今日不知为何,腿疾又犯,倒教我看着心里不舒服。”上官丹凤说到这里,神色竟真的哀婉了起来,让人见了,不禁为之所动。   “这,我们也帮不上忙,只能希望他早日康健吧,公主不用管我们,快去照顾大王才是正理。”花满楼皱眉说道。   “如此,丹凤便先行告退了,招待不周之处,万望海涵。”说完,盈盈一拜,语中带泣,唬得见不得美人流泪的陆小凤急忙上前扶起她,四目相对之处,似乎迸发出一簇簇激烈的火花。美人妙目含情,英雄眼带怜惜。   “咳,咳。”花满楼见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尴尬地转过头去,轻咳了几声,而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原本的旖旎画面被打断,陆小凤倒是并不在乎,倒是那丹凤公主,羞得满面通红似乎要滴出鲜血来,急忙掩了面,匆匆离开了。   “打断人家的姻缘,可是要遭雷劈的!”待到佳人离远了,陆小凤重新做回椅子上,看向对面的花满楼,满面的调侃。   花满楼摇摇头:“我不是打断你的姻缘,我只是在提醒你,还是说你其实,对那位丹凤公主是认真的?”   “开什么玩笑!”陆小凤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应该是……”话没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坐了下去:“唉,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被束缚就是了,若是真的成亲了,我会闷死的。”   花满楼饶有兴致地撇了陆小凤一眼,继续低头喝起了手中的茶。   “恩,这茶,却是有些凉了。”   “凉了不是正好?!”陆小凤说完,拿过茶壶满满倒了一杯茶,一仰头径直灌了下去。   “好茶都被糟蹋了。”花满楼摇头,满脸的可惜之色。   “没浪费不就好了?”陆小凤一边说,一边又倒了一杯:“可惜啊,这茶若是换成了酒,你若是换成了美人,这日子不要太舒服啊!”   “美人时时都会有的,像我这样的朋友可不多见。”   “恩,这倒是。”陆小凤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美人,今天晚上该就会是来了吧!”   “第一聪明人,我相信是不会错的。”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共同保存着什么秘密。   当天晚上,真的有一个光溜溜的人钻进了陆小凤的被窝里,只可惜,那并不是某个娇滴滴的公主殿下,而是一个尚未长成的调皮小姑娘上官雪儿。   不说花满楼是如何嘲笑起了陆小凤,只说第二日,一切依照原本的进程展开着。   花满楼和陆小凤在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的陪伴下,食用了一顿并不丰盛的饭食,喝了假的葡萄酒,然后‘宾主尽欢’,在答应了帮大金鹏王解决关于那三个所谓叛徒的调查和问罪以及寻找他们的钱财问题后,二人离开了金鹏王朝的所在,踏上了前往万梅山庄的路。   第十八章 剑神初登场   此时此刻,陆小凤二人与万梅山庄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是二人走得却并不快,慢慢悠悠的,倒好像是在闲逛一般。路遇一家客店,二人直接走了进去,在一个桌子边坐定,喊来了店小二上了几道小菜。   店小二看了看陆小凤,又看了看花满楼,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像,真是太像啦!”一边说着,一边叫好。   陆小凤一脸无奈地看向店小二:“我说司空摘星,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喝口水么?”   那店小二闻听,一把掀掉脸上的□□,满脸的兴奋之色:“就是要闹得你这陆小鸡头疼才是好的呢!”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看花满楼,一边还在点头。   花满楼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呢?”   “我们在这儿。”花满楼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温柔如水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而随后,两道身影缓缓而来。一个是通身盈盈绿意的绝美佳人,一个是白衣飘飘的俊美公子,乍一看去,却是让人忍不住震惊,那公子,分明便是花满楼!   有两个花满楼!   陆小凤看了看身边的花满楼,又看了看迎面走过来的花满楼,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朋友,你的花满楼真的扮的不错,若不是我和七童极为熟悉,只怕连我都要被你蒙蔽了,你可比某个人厉害多了!”   “陆小鸡,你,你瞧不起我的技术是不是!哪天我一定能骗过你!”他这一句话,把司空摘星气得直瞪眼睛。   这时,就见之前的那个花满楼伸手在鬓边轻轻一撕,一张薄如蝉翼的□□便被扯了下来,露出来的一张妖艳俊美,风华绝代的面孔。再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人称千面公子的王怜花?   “兄台好相貌。”就算是见惯了各种美人的陆小凤都忍不住赞叹一声。王怜花的俊美是属于妖孽一般的妩媚,不同于花满楼的清俊,尽管妩媚这个词其实并不适合用来形容男子。   “我现在倒是恨自己不是个女人了。”陆小凤调侃地看向王怜花:“不然,我倒是要……”   “哎哎哎~”王怜花急忙摆手:“陆兄可快别吓唬小弟了,小弟可是有了心上人的,不过如果陆兄喜欢昨天晚上的那种……小弟不介意牵桥搭线。”   陆小凤的脸,瞬间绿了。   众人忙问发生了什么,在王怜花讲述了上官雪儿那件事后,全都禁不住笑了,司空摘星更是笑得肚子险些抽筋,徒留陆小凤一个人,带着抽搐的胡子,干瞪眼睛。   等笑够了,王怜花这才开口介绍:“不管怎样,陆兄,咱们都算是朋友了,在下王怜花,江湖人称千面公子的便是了,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看了看白飞飞,眼含笑意:“那是因为我的姐姐在这里,她和我的姐夫,都是你的好朋友。”   陆小凤一脸茫然:“你是说——你是飞飞的弟弟?!”   很快,陆小凤脸上的茫然变成了惊喜。   “你既然是飞飞的弟弟,那是不是说,飞飞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王怜花笑着拿眼看了看白飞飞,随后把目光转到陆小凤的脸上,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陆小凤皱眉头:“难道不是吗?”   白飞飞拉着花满楼坐在了陆小凤的对面。   “他是我弟弟,可,不是亲弟弟。”白飞飞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却不是因为想要打趣陆小凤,而是因为为了自己有这样关心自己的朋友而高兴。   “原来是认的弟弟?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陆小凤把头凑到桌子中间,一脸的好奇。   白飞飞看了看花满楼,花满楼似有所感,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白飞飞的手,似乎在给她安慰。白飞飞反手捏了花满楼一下,示意他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转而她开口:“如果我真的是白静的女儿,那他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惜我不是。”   “也幸好你不是。”说到这里,王怜花的神情也低落了一下:“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姐姐,所以我便认她做姐姐,也是唯一的姐姐。”王怜花猛然抬起头,面带微笑。   “恩,是啊,飞飞确实会是个很好的姐姐,更何况,你的姐夫可是有名的老好人。”陆小凤伸手拍了拍王怜花的肩膀,看起来似乎是在打趣他,其实是安慰他。王怜花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他笑着点点头。   “所以,是王兄先发现了上官飞燕的阴谋?”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胡子,如是问道。   王怜花摇头:“不是我发现了阴谋,而是我恰巧救了一个人。”   “什么人?”陆小凤疑惑地问道,“难不成,是——”   “上官丹凤。”王怜花开口回答了陆小凤那不是问话的问话。   手抵着下巴,陆小凤喃喃自语。   “所以,那天我收到的纸条是王兄你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提醒我。”   王怜花点头。   “我说陆小鸡,你还想什么呢,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全部都水落石出了嘛!幕后黑手就是上官飞燕,为了金银财宝她不惜用尽各种手段,难不成,这还有假?”   “幕后黑手不是上官飞燕。”陆小凤皱眉:“凭借上官飞燕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些的。你们可要知道,上官丹凤是金鹏王唯一的女儿,父女之间的感情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父亲,难不成会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   “难道,那个金鹏王其实,也是假的?”王怜花挑眉。   “应该是这样没错。想要上官飞燕假扮丹凤公主是很简单,她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知对方的一切习惯,可要一个人假扮金鹏王,那是需要不少的时日观察学习的,上官飞燕有心计,但她不见得会知道那么多以前的事情。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吧!”   “你说得还是有点儿道理的。”司空摘星闻言若有所思。   “不管怎样,万梅山庄都是要去走一趟的。”   最后众人商定,王怜花回自己的怜云山庄,一边照顾上官丹凤,一边再派人去调查一下阎铁珊等人的情况,而白飞飞花满楼,则和陆小凤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吹雪。至于司空摘星,司空摘星表示,自己目前挺喜欢当一个店小二的,所以众人也便分开了。【其实说到底分开的,只有司空摘星和王怜花……】   因着身边的人变成了真正的花满楼,故而陆小凤这次便也加快了速度,倒是让白飞飞好一阵的不解。在得到陆小凤关于‘天黑后的万梅山庄不待客’的答复后,这才了然。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赶到了万梅山庄。   “七童,飞飞,你们真的不和我一起进去吗?”陆小凤皱着眉头问道。   花满楼摇头:“我便不进去了,飞飞,你不要去见识一下剑神的风采吗?”   白飞飞摇头:“我也不进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七童。”   陆小凤见状,倒也不再啰嗦,径直走进了万梅山庄。   漫山遍野的花开得正盛,单单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更不提那不时传来的阵阵幽香,混杂和青草的清爽和泥土的醇厚。自然的味道,从来都是能够让人轻易便放松下来的。   “这里,倒真的是一个好地方。”白飞飞环顾四周后,笑着说道:“远离世俗,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悠然。你的百花楼虽然也很好,只是到底沾染了一些世俗的气息,倒真的不如这里来得清爽宜人。”   “你若喜欢,日后我们便找一个这样的地方隐居起来可好?”花满楼伸手揽过白飞飞的肩头,笑得一脸的宠溺。   “你说真的?”白飞飞靠在花满楼怀里,满脸的甜蜜。   “自然是真的。”   “可是那样,你不是就帮助不了别人了吗?”白飞飞挣开花满楼,面对着他疑惑地说道。   花满楼不厌其烦地又再次将白飞飞揽在怀里:“那有什么,我们可以在百花楼住一阵子,再在隐居的地方住一阵子,若是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游览大好的河山,走遍所有美丽的地方。”   白飞飞听了花满楼的话,忍不住闭上眼睛,良久,才开口:“七童,你描绘的画面真的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象的,那咱们就说定了,等咱们成亲了之后就四处周游去,一路上不仅赏玩了风景,还可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说到这里,一张俏脸竟是红得好像要滴出鲜血来。   花满楼忍不住呵呵地笑出来,倒是惹得白飞飞轻捶了几下。就在二人说笑之时,花满楼猛然抬头,似有所感一般望向之前陆小凤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心意相通一般,白飞飞急忙退出了花满楼的怀抱里。   “西门庄主。”花满楼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西门吹雪看了看花满楼,目光中倒是透露出一丝的好奇:“你当真看不见?”   “没有人会拿这个开玩笑。”花满楼笑着回答。   西门吹雪点点头,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才转向白飞飞,只不过他最先注意的是白飞飞的手,或者说她手中的剑。   “女人,都是不该用剑的。”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他这个人一般,冷冰冰的,可是,在他抬头后,皱起的眉头竟然舒展开来。   “你除外。”   第十九章 西门大小姐   剑神西门吹雪这最后的三个字直接惊到了在场的三个人,而这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莫过于陆小凤。   “西……西……西门……”陆小凤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脸的惊恐之色,这一下子把花满楼和白飞飞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花满楼倒是还好说,好歹看不见,尽管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感觉再灵敏仍旧看不见,可是白飞飞却不一样,她直接看到了没有胡子的陆小凤,登时忍不住笑了。   “飞飞,怎么了?”花满楼疑惑地问道。   “哈哈,七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现在真的变成了两条眉毛的陆小鸡!”白飞飞缓了缓,这才开口说道:“西门庄主把他的胡子给刮掉了。”   花满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很快,他便满脸的遗憾之色。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遗憾自己是一个瞎子。”花满楼的语气语调明明都很正常,却偏偏让人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陆小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啊,不对,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胡子。   “不过我不得不说,陆小凤你刮了胡子,整个人倒显得年轻了好多。”白飞飞笑着道。   陆小凤一脸的无可奈何。   西门吹雪的面色依旧冰冷,然而他的嘴角却是弯起了一个小弧度,那双锐利的眸子此时此刻也有些温暖的色彩。   “我叫西门吹雪,不叫西西西门。”冷然的话语却让陆小凤的脸再次黑了下来,而花满楼和白飞飞则是满脸的忍俊不禁。   “西门。”陆小凤彻底败下阵来。   “何事?”   陆小凤转头看看西门吹雪,又看了看白飞飞,疑惑道:“西门,你为何说飞飞可以握剑?”这不止是陆小凤一个人的疑惑,还是白飞飞和花满楼的疑惑。   在来的路上,陆小凤便曾经和白飞飞说起过关于西门吹雪的事情,所以白飞飞自然知道西门吹雪的那一套理论。在西门吹雪的世界里,女人都是不配用剑的,用剑的,自然也就不是女人。   “你说,她的名字是飞飞?”西门吹雪没有理会陆小凤的疑问,只是却似乎对白飞飞的名字很感兴趣。   “我叫白飞飞,西门庄主莫不是有何指教?”白飞飞看了看花满楼,随后转头看向西门吹雪。   定定地看着白飞飞,良久良久,久到花满楼忍不住握住了白飞飞的手,久到陆小凤忍不住怀疑西门吹雪是不是看上了白飞飞的时候,这位冷冰冰的冰山剑神终于开口了。   “你不叫白飞飞。”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我不叫白飞飞?那我该叫什么?”白飞飞的语气中带了些冷然。任谁在遇到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然后这个人还莫名其妙的指责自己的名字时会开心呢?!   西门吹雪竟然难得的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地开口:“你的左肩头,是不是有一块青色的胎记?”白飞飞愣了愣,心头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我不知道。”白飞飞的声音中带着茫然和无措。   “你身上有没有胎记你都不清楚吗?”西门吹雪以为白飞飞是在隐瞒什么,皱眉道。   “我真的不知道。”白飞飞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口。她确实不知道,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自己的后背上全是伤疤,别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不过——她猛然想起来——   “我左肩头有没有什么青色的胎记我并不清楚,不过那里倒是有一个伤疤。”   “伤疤?”   “恩。”   瞬间,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西门吹雪身上的冷气不要命地往外放。   “你说,你身上有伤疤?”   白飞飞点头,随即带着些苦笑:“我的整个背部,全部都是伤疤,各种伤疤,鞭伤,烫伤,虫蚁的咬伤……”   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好些。   “谁干的?”   “我养母。”白飞飞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是谁。”   “幽灵宫,白静。”   西门吹雪的手,抚上了他的长剑,对他很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西门吹雪动怒了的表现。   “西门雪谣。”半响,西门吹雪的声音才响起:“那是你的名字,你是我的妹妹。”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当听到西门吹雪的话时,众人还是一惊,尤其是白飞飞,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是她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只见了我一面,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就是你妹妹?”   “你和母亲生得一模一样,我又如何能认错?”西门吹雪盯着白飞飞缓缓说道,目光深远,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又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走吧。”西门吹雪说完,径直向着来时的路又折返回来了。   “哎哎,西门,你怎么又回去了?”陆小凤见状目瞪口呆。要知道这尊大佛可是他剃了两条眉毛才请来的啊,这么巨大的代价……   也许是陆小凤的怨念着实太过巨大,西门吹雪转过头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我的妹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家是什么样的!”说完,大踏步向前走。花满楼伸手拉过白飞飞的手,满面笑容:“飞飞,走,带我回你家。”   白飞飞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刚才的淡然,她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地接受,可是在听了花满楼的那句话后才发现,自己的眼泪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掉落。   “走吧,西门大小姐,我这两撇胡子掉的值不值可就看你的了!”陆小凤苦笑着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了的上唇,一边低声嘀咕着:“早知道刚才我就是拽,也要给你拽进去啊,也许看到你,我的胡子就没事了!”他的音量虽然放小了,可是在场的全都武艺不凡,自然是都听到了,白飞飞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朝着陆小凤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笑容,白飞飞这才喃喃:“西门吹雪的妹妹吗?听起来似乎挺不错的。”   万梅山庄很大,漫山遍野的梅树映入眼帘,让人不禁有些期待,若是那梅花全都开了,这会应该是一幅怎样的美丽!   三人脚步不停地跟着西门吹雪,很快便听到了庄子里,万梅山庄的管家迎了出来,见到西门吹雪后,这位管家老伯躬身施礼:“庄主,不知庄主怎么回来了?”他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忍不住看向了西门吹雪的身后,看到陆小凤和花满楼时还没有什么,可是在看到白飞飞后,管家老伯整个人都呆立住了。   “夫——夫人!”情不自禁地,管家老伯喊道,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明白面前的人不可能是已经逝去了的老庄主夫人,想到这里,管家老伯一边目光灼灼地看向白飞飞,一边抬眼看向西门吹雪,眼神中充满了询问的意味,然而更多的却是肯定。   这个世界上长得一样的陌生人也许真的存在,但是那毕竟是少数,在这样一个年龄,长得又和老庄主夫人一样的,除了那位消失了十几年大小姐之外,还能有谁呢?   “陈伯,给大小姐准备房间吧!”西门吹雪的话,好像一颗定心丸一样让管家老伯原本有些忐忑的一颗心瞬间又回到了肚子里。   “哎~哎~大小姐,快跟着陈伯来!”陈伯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白飞飞。白飞飞不安地看向花满楼,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花满楼给了她一个安慰性的微笑,在看到那个微笑的瞬间,白飞飞觉得自己的心便也安定了。   其实有什么好紧张的呢!这是自己错过了近二十年的亲人啊!而这里,也不是别处,这里是她原本的家。   万梅山庄的西门大小姐,原本就该是被千娇万宠着的呀!   放下心来的白飞飞跟着管家老伯离开了,留下陆小凤和花满楼跟着西门吹雪来到了大厅,三人分宾主落座,西门吹雪看了看花满楼,皱眉头。   “所以,你是我妹妹要嫁的人。”   “正是。”花满楼面带微笑,他的神态举止都表现得不卑不亢。   “江南花家,倒也不算辱没了她。”西门吹雪说到这里,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花满楼的身前站定。其实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一直为花满楼所不喜。要知道对于花满楼这样热爱生命的人来说,擅自决定别人生命的人,实在很难被他们所接受。然而破天荒的,花满楼此时此刻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的不满意,这倒是让在一旁看热闹的陆小凤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啊!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陆小凤心中所想,他低下头来仔细看着花满楼的眼睛,原本淡然的眉头紧皱着:“你的眼睛,瞎了多久?”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突然冒出来,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愣住了,花满楼却依旧面带微笑着回答:“将近二十载。”西门吹雪低头沉吟片刻,竟是伸手按住了花满楼的头。   “西门庄主这是——要为在下治眼睛吗?”花满楼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第二十章 惊闻旧年事   世人皆知西门吹雪剑术高绝,却鲜少有人知道西门吹雪的医术同样举世无双。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嫁给一个正常人。”西门吹雪不动声色:“虽然你其实和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   花满楼听了西门吹雪的话,虽然其实对于他的眼睛能够复明并不抱希望,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这是一个哥哥对失散多年的妹妹的一种补偿和安慰,花满楼不忍心也没有理由拒绝,相反,他对于西门吹雪的感官倒是因此而有些改变。可能他们注定就不是一类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产生一些彼此欣赏的感觉。   说到底,他们还是有一些共通之处的,如若不然,又怎会都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呢?   抬手按了按花满楼眼睛周围的轮廓处,西门吹雪皱起眉头。   “你的眼睛血脉处积攒的毒素时间太过久远。”   “不错,确实是因为毒素而导致失明,这些年来,我的家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给我寻医问药,可是无论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所以我便也就习惯了。”花满楼笑着解释道:“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   把手放下,西门吹雪重新回到位子上,便开始询问起陆小凤和花满楼,关于白飞飞这些年的经历,关于白静的种种。而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对于白飞飞的这个哥哥,说原本便是朋友的人,都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由始至终,西门吹雪都是一片的淡然之色,仿佛所听所闻全部都是别人的事情,只是周遭越来越冷的温度提醒着两个人,眼前的人并不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幽灵宫,快活城,很好。”在听完关于白飞飞的一切后,西门吹雪只说了这样几个字,陆小凤却知道,白静和快活王是要倒霉了。想来此事此刻最开心的,却不是白飞飞,应该是王怜花吧!只可惜他并不在现场,对这一切自然也就一无所知了。   这边的白飞飞并不知道在前厅发生的一切,但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管家陈伯把她引到早就给她准备了近二十年的房间,给她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和西门吹雪一样纯白如雪的颜色,这才面带微笑,眼含激动的离开。就在白飞飞刚刚褪下衣物,迈进浴桶之后不久,房间的门却被推开了,吓的白飞飞猛然捂住前胸。   “什么人!”声音颇有些疾言厉色。   “我的大小姐啊,不要慌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奶妈妈,若是不嫌弃,小姐叫我一声李妈妈可好?”   白飞飞提起的心,这才悄悄放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李妈妈,其中一直五味杂陈。原来小的时候,她竟然也是还有个奶妈妈的吗?所以现在也有了一个像娘亲一样的人能够关心照顾她?李妈妈三个字咽在喉中,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最后竟皆都化作了一片迷蒙的雾气,氤氲在眼前,久久不能停息。   “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李妈妈见白飞飞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慌神,急忙开口道:“若是姑娘不喜欢,便叫老奴李婆子可好?”   白飞飞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水雾,那水雾全部都化作了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一颗,从如玉般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水里,最后消失不见踪影。   “李妈妈!”短短的三个字,里面的感情却万言难述其一。   “唉……我的大小姐哎~”李妈妈也难掩激动之色,上前一步想要替白飞飞擦掉脸上的泪水,却最终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瞧我,这都糊涂了,大小姐别哭了,找到了亲人这是好事,只要找到了,多久都不算晚,至少这一辈子不会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而遗憾不是!”   白飞飞止住泪水,含笑点头。   “这不,老奴刚刚听到陈管家说庄主找到了大小姐,便马上赶了过来,就想着早早见到小姐一面。本来还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小姐,可是啊,我第一眼看到小姐便确定了,不会错,您一定就是大小姐!”李妈妈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天知道小姐是怎么生的,竟是和老夫人一模一样,都那么俊,那么好看!”   “我娘,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白飞飞犹豫着,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当然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眼就知道绝对做不了假的。”李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身旁的帕子,绕到白飞飞的身后,打算帮她擦背,只是在来到白飞飞身后,看到她那满是伤疤的背部后,整个人都呆掉了。良久,李妈妈才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我苦命的大小姐哟,你这些年究竟是受了多少苦呢!”说到这里竟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倒是唬得白飞飞忙软语劝慰,李妈妈这才止住悲声,动作轻柔地帮白飞飞擦拭起来。   也许是因为害怕勾起白飞飞的回忆,李妈妈很贴心地没有问白飞飞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哪些事情,只是絮絮叨叨的讲述这些年万梅山庄究竟发生的事情,白飞飞这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白静的养女。   那时节,万梅山庄刚刚成立不久,在江湖还并没有多少的名声威望,也没有什么势力,尽管老庄主,也就是西门吹雪和白飞飞的父亲武功高绝,为人却很低调,以至于在江湖一直属于隐世之人一般的存在。白飞飞的母亲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和老庄主是无意中相识的,二人不顾女方家的反对最后走到了一起,也为了老夫人,才有这满是梅花的万梅山庄。   老庄主和老夫人十分恩爱,真的是羡煞旁人,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二人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而这一年,儿子刚满七岁,女儿才满月不久。   有一天,外出还愿的老夫人遇到一个女人,满身都是被火烧后的伤痕,身体极度虚弱,善良的老夫人于是把人带回到万梅山庄。   老夫人并不知道,就是她一时同情心救回来的这个女人,毁了她原本和谐美满的家。   经过大夫的诊治,这个被救回来的女人是在怀孕快要临盆的时候被灌了堕胎药,导致小产,下身血流不止,后来又经历大火之灾难,命几乎可以说就是已经保不住了的。如果不是遇上了西门老夫人,只怕真的就交代了。也幸好,万梅山庄的老庄主也是个精通医术的人,在他和大夫的共同救治之下,这个苦命的女人得以保住性命。   随后这个女人便在万梅山庄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半年多。老夫人拿她当做姐妹看待,然而这个女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经常看着尚在襁褓中的白飞飞发呆。老夫人怜她痛失爱子又遭如此毒手,便经常让她帮忙照顾白飞飞,直到有一天下人来报,那个女人和白飞飞,那个时候应该叫做雪谣,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消失不见。   老庄主和老夫人这才知道那个女人包藏祸心,只是为时已晚,哪怕他们派出去再多的人,查找了再多的时间,那个可恶的女人带着雪谣,仿佛水滴落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见,再也寻觅不到一点踪影。   极度伤心之下,老夫人一病不起,不过两三年,便香消玉殒。而就在雪谣消失的那一年,年方七岁的西门吹雪争得父亲的同意开始学习剑法,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振兴万梅山庄,扩大势力,以便日后有机会找到失踪的妹妹。再过几年,到得庄主西门吹雪十四岁剑法大成之时,老庄主也亡故了,整个万梅山庄便只剩下了西门吹雪一个人。【考究党请走开……】   在刚听到李妈妈说起那个被救的女人后,白飞飞已经可以肯定了自己真的是失踪了多年的西门雪谣。   快要足月生产却被人灌了堕胎药,随后又经历了烈火焚烧,这一切说的不正是白静!   想到这里,白飞飞心头一阵哀凉:白静啊白静,原本我好歹还要感激你的养育之恩,可是现在,我对你却除了恨,便还是恨了。你的命都是我生身爹娘耗了大力气所救,你却不但偷偷抱走了我,害得我家家破人亡,你还在我身上压下莫须有的仇恨,让我生不如死。此时此刻再回想起前世的一切,便是比那笑话还可笑。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般无耻的人,我从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你这样的人的身边长到这么大年岁!   想到这里,白飞飞又忍不住感叹,自己容貌和母亲一般无二,她倒是想去问问白静,在看到她这张脸时,是否会有些许的愧疚?怕也是没有的吧,一个忘恩负义的,只为了仇恨不择手段的人,哪里还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呢?!   第二十一章 珠光宝气阁   “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李妈妈的声声呼唤打断了白飞飞的思绪,让白飞飞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不管怎样,她都要感激,感激上天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让她能够知道这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让她慢慢拥有了曾经从来没有属于过她的东西。爱情,友情,亲情,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偏得了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白静,她相信,不用她出手,她的亲哥哥,干弟弟都会帮她除掉这个女人的,更遑论还有一个快活王。   “李妈妈,我没事,只是听了你的话,想起了我自己罢了。”白飞飞笑着说道,随后,她用平淡的语气把这些年的经过又和李妈妈讲说了一遍,说得李妈妈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泪流满面。   好半天,这个热汤浴才洗完,白飞飞在李妈妈的帮助下把那件白色的衣服穿在身上,看得李妈妈又是好一阵的赞叹。尽管只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的接触,白飞飞已然把李妈妈看做是一个长辈,一个亲人一般的对待了。这种亲切的感觉,哪怕是曾经被白飞飞视为母亲的花夫人都不曾给予过她。   毕竟,李妈妈是真的照顾过她的人,是她亲生母亲身边的人啊!   一切收拾妥当,白飞飞顾不得尚且有些红肿的眼睛,在李妈妈的陪伴之下来到了正堂,到那里一看才发现,三个男人正等着她。   看到白飞飞到了,西门吹雪忽略了陆小凤在看到白飞飞一身白衣时的惊叹,只是吩咐下去,准备饭菜。不同于花满楼的淡然,白飞飞的紧张,陆小凤此时此刻却是满满的兴奋之色。要知道万梅山庄在晚上从来不待客,万梅山庄的饮食时间也从来都是遵照着‘日落不食’的规则,所以哪怕他曾经在万梅山庄住过几次,也从来没有见过万梅山庄在晚上准备饭食的时候,所以现在亲身经历了,倒也觉得很是新奇。【这就是所谓物以稀为贵么(⊙o⊙)……】   万梅山庄饮食偏清淡,可是味道却是着实不错,这一番折腾下来,众人都有些饿了,这一顿饭吃得倒都不少。吃过了饭,花满楼和陆小凤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到了自己所在的客房,白飞飞却被西门吹雪留了下来。   “给你准备的房间可还满意?”西门吹雪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的询问显得有些干巴巴的。   “很好的房间,我很喜欢,谢谢西门……”‘庄主’两个字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下消失在唇边,白飞飞却猛然绽开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谢谢哥哥。”一切转变得如此自然,哥哥两个字也没有开始时那么沉重了,当一切水到渠成后,哥哥这个称呼给白飞飞的,便是只有温暖了。   西门吹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含笑容地看向白飞飞,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李妈妈应该给你讲了当年你是怎么失踪的吧!”   白飞飞点头。   “你失踪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被找回来,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我只想问你,你是否认定了花满楼作为你的另一半?”   白飞飞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眼中带上了一丝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哥哥,我认准了七童,此生非他不嫁,我也相信他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良人。”   西门吹雪皱眉:“我和花满楼接触的不多,可是就我所知,这个人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若他一直如此,你日后的生活会太累了。花满楼这个人,可以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不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爱人,而我西门吹雪的妹妹,值得最好的。”   白飞飞闻言忍不住一阵轻笑,心下却是暖暖的。   “哥哥不用担心,花满楼很好。”白飞飞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这个人确实很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他却并不是一个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他的好,是有底线的,任何人若是伤害了他所在乎的人,他便是会从君子化身为修罗。从没有杀过人并不意味着并不会杀人,所以哥哥就放心吧!”白飞飞说到这里,伸手悄悄拉住西门吹雪的衣角:“更何况,若是我真的被欺负了,难道我的哥哥就不会为我出头吗?”   西门吹雪的眼睛盯着那被白飞飞抓在手中的衣角,在迎上白飞飞亮闪闪,满含笑意的大眼睛时,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捧在手中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的失落,鬼使神差地,西门吹雪伸出手摸了摸白飞飞的头。【刚捂热乎的白菜让猪拱了?啊,花花,我错了~】   一瞬间,白飞飞怔住了,西门吹雪也呆掉了。西门吹雪的手还保持着在白飞飞头顶的动作,不过很快,白飞飞便反应了过来,她笑眯眯地蹭了蹭西门吹雪的掌心,此时此刻,她再不强忍着心头想要亲昵的举动,一切只随着心意来。   西门吹雪也笑了。   西门吹雪不经常笑,或者说几乎不笑,从他七岁,妹妹失踪,开始习武练剑起,他便几乎不笑了,可是这一刻,在感受到妹妹的亲昵之时,这位剑神的冰山被融化了一角,剑神居然也笑了。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怕是会吃惊不小吧!当然,不用说别人,单单是陆小凤,便会惊得一蹦三尺高了。   “好,哥哥给你撑腰。”西门吹雪神色安然,言行举止在这瞬间便似多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大概是人气吧!】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便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我还是要考察他一番,若是我满意了,今年年底之前你们便办了婚事吧,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婚期延后或者取消,要知道我西门吹雪再如何,一个妹妹还是能够养得起的。”   白飞飞知道这是西门吹雪的底线了,是以也不再反驳他,她对花满楼有信心,自然不担心西门吹雪的所谓考察,更何况她也知道西门吹雪都是为了她好。不管怎样,哥哥是不会害她的,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换来西门剑神的又一个微笑。   “去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些起来,哥哥带你去看看万梅山庄,再教你些剑法招式。我西门吹雪的妹妹,剑法怎么能够不精湛呢!”   这一句话,决定了白飞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出嫁之前的命运。   第二日,在陆小凤的催促之下,西门吹雪原本的计划并没有来得及实现,一行人便离开了万梅山庄。   也许是因为曾经在万梅山庄过了一夜的缘故,花满楼并没有听到所谓的上官飞燕的歌声,其实就算他听到了也未必能认得出那是上官飞燕的声音。错过了这一段,自然上官雪儿调皮的那一段也消失不见了,只不过尽管如此,霍天青的请柬还是如约而至。   西门吹雪照例和众人分开了,然而因为有了白飞飞的缘故,所以这次收到请柬的,是三个人,最后去的,却是五个人。   多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丹凤公主,另一个是王怜花。   原来那天王怜花和众人分开后便赶回了怜云山庄,而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上官丹凤的身体也比以前要好得多了,王怜花便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都和上官丹凤说了,在听到上官飞燕顶着自己那张脸却对陆小凤种种的不矜持,上官丹凤心头火起,最后到底缠着王怜花把她带了过来,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上官丹凤的脸被王怜花易容了,变作王怜花的书童,而王怜花自己则以白飞飞弟弟的身份前去。   酒宴摆在水阁之中,四面临水,水中荷花绿叶环伺,一碧如洗,空气中似乎都带有阵阵的荷叶清香,让人只闻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其时,已经是四月了。   人间四月,并不是只有桃花开得正浓。   水阁的四周,悬挂着夜明珠,使得整个空间尽管并没有几盏灯,光线却实在是适宜得很。   “果然是陆小凤,无论哪里,都能找到红颜知己。”霍天青在众人刚刚到来的时候便打量过了白飞飞,只是在他看来,白飞飞的出现并不奇怪,毕竟陆小凤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至于王怜花和上官丹凤,早在他们刚刚进入珠光宝气阁的同时,便受到了霍天青补发的请柬。这也让人不得不感叹霍天青在这里势力的强大。   “陆小凤的身边的女子,就一定要是他的红颜知己?”白飞飞一身白衣翩然,绝美的容颜在白衣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孤高清绝,让人移不开眼。   霍天青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是霍某失礼了,姑娘如何称呼?”   不知道为什么,白飞飞对霍天青的感官,从一开始就不好,闻听霍天青的询问,白飞飞轻蹙峨眉:“霍总管既然知道我们一行人的行踪,我是不是可以看做,霍总管其实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呢?”   “不管怎样,是霍某的不是,霍某这里给姑娘赔罪了,还请姑娘见谅,姑娘既然不愿意透露姓名,在下便斗胆,以姑娘衣着颜色称呼,姑娘以为如何?”霍天青看似谦恭地说,其实却处处透着一种傲慢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酒宴无好席   白飞飞瞥了眼霍天青,却蓦然笑了笑:“小女子籍籍无名之辈,倒是劳霍总管费心了,不管怎样,不知小女子可否入座?”   霍天青闻言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白飞飞坐好,霍天青又和花满楼陆小凤打过了招呼,这才看向王怜花。   “阁下是……”   “王怜花。”王怜花淡然一笑,也不过多介绍自己。   “原来是千面公子,在下失礼了,请入座。”霍天青笑着说道。   王怜花点头,众人依次就坐。   【“酒菜本已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陆小凤和花公子这样的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   “我们在等他?”陆小凤说道。   马行空立刻抢着说道:“再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么能扫他的兴!”】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莫名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今日竟得这么多贵客来访,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来人面貌白皙,看起来有一丝违和感,竟让人有一种这个人太娘气的感觉,只英挺的大鹰勾鼻子给他增添了一丝男子气概。   “来来来,快摆酒,说起来倒是俺的不是!”随后便是一阵客套寒暄,阎铁珊又拿陆小凤的胡子打趣了一番,正说着,陆小凤提起了阎铁珊以前的身份,阎铁珊马上翻脸,沉声请众人离开。   【“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就在这时,一个冷漠得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阎铁珊瞪起眼睛,不满道。   “西门吹雪。”   人的名树的影,短短的四个字,登时将整个场面镇住了。西门吹雪,这个名字本身代表的便是锐利,是血腥,是杀戮,也是死亡。   西门吹雪吹得不是雪,而是血。西门吹雪不是在杀人,于他而言,那是一种艺术。   阎铁珊见状大惊,急忙呼救,但那些人怎么会是西门吹雪的对手!这边厢,马行空等人也动起手来。霍天青和陆小凤对峙起来,马行空看准了王怜花,苏少卿,不,应该说是苏少英,把矛头对准了花满楼,在场只有白飞飞和上官丹凤假扮的小书童还在当场站定。只是很快,这空闲的人变成了上官丹凤和花满楼,因为苏少英被白飞飞拦下了。   尽管知道花满楼的武功并不弱,甚至比自己要高出些许,但是白飞飞就是看不得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挑衅花满楼。   “姑娘这是作何?”苏少英本不想和白飞飞打斗,毕竟白飞飞是个女人。   “我和你打。”白飞飞也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拔出了剑。   苏少英皱眉,刚要拒绝,白飞飞的剑招已经攻了过去。白飞飞的武功并不弱,要知道白飞飞当年可是被白静专门培养用来杀死快活王的工具,尽管和快活王沈浪比起来略逊一筹,但是在江湖也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更何况还有前世的经验以及今世的勤学苦练,很快,便稳稳地占据了上风。   一道劲风闪过,白飞飞身形急转,躲过苏少卿一连七次连刺,回首一个下弯身,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苏少英周身剑气组成的罡风,最后架在了苏少英的脖子上。   “你输了。”白飞飞回手,收起了剑,看着苏少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少英满脸灰败之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一个声音冷冷地开口,那话,却不是说给苏少英的,而是说给白飞飞的。   “剑法招式过于繁杂,你被他的虚招迷惑了。”西门吹雪紧皱的眉头表达了他对白飞飞剑法的不满意。   白飞飞闻言愣了愣,随即笑着开口:“我的剑,又不是用来杀人的,够自保就好啦!”   苏少英等人听了白飞飞的话,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白飞飞,毕竟剑神的威严,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违逆的,可是随后西门吹雪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我的敌人太多,你难免不被牵累。”西门吹雪一脸的不赞同之色。   “不是有七童在么?我还有亲人朋友呢!所以剑法我可以当做是一种乐趣来看待,杀人的剑法,我还是不学了吧。”白飞飞说的是陈述句,却用了疑问的语气,显然,她也拿不准西门吹雪的心思,毕竟他们才刚刚相认不久。   纵然没有所谓三从四德的思想,对于这个哥哥的看法,白飞飞其实还是在意的。   “可是,你是我的妹妹。”西门吹雪叹道:“我以前就说过了,我西门吹雪的妹妹,剑法怎么能够差太多?!”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惊呼。   西门吹雪居然有妹妹!   西门吹雪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是亲的还是认的?   如果是认得,现在还认妹妹么?   很显然,尽管成为西门吹雪的妹妹可能要面临各种问题和麻烦,但是能和剑神扯上关系还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这些才知晓的人里面,唯一比较淡定的当属王怜花了。   当然,这是相比较而言。   王怜花之前并不知晓这件事,现在知道了,除了打心眼儿里为白飞飞高兴之外,还有庆幸。西门吹雪的大名他是听过的,而且听过不止一遍。之前算计花满楼安排偶遇,后来遇到了白飞飞,听白飞飞说了那些话,其实他心中最多的,不是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仇恨的无奈和无措,更多的,其实是对白飞飞的同情和怜惜。自己好歹有真心疼爱自己的母亲,白飞飞却什么都没有,所以自己为了安慰她,才叫她姐姐,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庆幸了,幸好那时候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就算不为了和西门吹雪打好关系,至少他和西门吹雪因为有了这个便宜姐姐的存在而不会成为敌人。想到这里,王怜花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他以后都会拿白飞飞当做亲姐姐来看待。   尽管众人的心思千万种,然而当事人却都并没有在意。   白飞飞皱眉,刚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水面一阵轻微的波动,登时她心中微微一动。   看到白飞飞的目光闪到湖面,西门吹雪的注意力也被那边吸引了,更遑论本就听觉灵敏的花满楼。现场一时一片宁静。   “怎么了?”苏少英不知所以地四处望了望。   “无事。”白飞飞眼睛盯着河面,脸却是冲着西门吹雪,声音很自然。很快,湖面的波动慢慢消失了。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坚持的话。”西门吹雪定定地看了一眼白飞飞:“如果你坚持,我必然不会反对。”正当白飞飞为此惊异的时候,西门吹雪继续说道:“只是,那样我便不会同意让你嫁给他。”西门吹雪伸手一指花满楼:“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要让一个瞎子来保护你?”一句话出口,白飞飞哑口无言,花满楼哭笑不得,其他众人除了王怜花陆小凤外则是再次被雷得外焦里嫩。   世人皆知花满楼是尊重生命热爱生命的人,他从来不拒绝别人的求助,也乐于给别人一个重生的机会。可以说西门吹雪和花满楼是两个极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只是现在,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居然有了交集,西门吹雪成了花满楼未来的小舅子!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当一道黑影直奔阎铁珊而去之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黑影速度太快,众人待发现之时几乎已经来不及,不是距离太远,便是一时怔楞。   只是,黑影速度快,一道身影速度更快,众人再看时,便见一个身着黑鲨鱼皮水靠的妙龄女子正保持着手持短剑,一脸狰狞的动作,但是那短剑距离阎铁珊明显有一段距离,而这女子的腹部,一个透明的窟窿在那里显得那样的突兀。女子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啊……”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用剑背后伤人,该死。”轻轻吹去剑尖的鲜血,长剑收回剑鞘,冷然的表情昭示着西门吹雪此时此刻的不满。   死命瞪大眼睛,上官飞燕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这样死去,可是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死了,带着满腹的不甘心,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这,这是谁?”阎铁珊一脸的后怕和惊恐,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在自己的地盘儿要杀自己。   “要杀你的人,很明显,不是吗?”陆小凤走上前去,看着上官丹凤那娇媚却苍白的脸,不,应该说是上官飞燕脸上那张应该属于上官丹凤的脸,陆小凤不禁满面叹息。   “要杀我?谁要杀我?!”阎铁珊愣了愣,随即忍不住满面愤怒。不过很快,他想起了之前陆小凤曾经问过他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后背禁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这时,一直在后面站着的假书童真丹凤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厌恶和憎恨。   第二十三章 将计又就计   众人只见那个一直不起眼的小书童径直走上前去,马行空刚要开口阻止,却被王怜花挥手制止。   上官丹凤并没有理会这些,她蹲下了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开始冰冷了的尸体:“真晦气。”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人都死了,死者为大,何苦还要说这些呢!”苏少英皱眉。   “是啊,死者为大。”上官丹凤一脸冷然:“可那前提是她不挂着我的脸!”   “你的脸???”苏少英一脸的疑惑,他甚至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上官丹凤。   “恕在下直言,小公子的声音确实不太……不太有阳刚之气,但是这面容……在下眼拙。”说完一拱手,满脸的不相信,差点儿把上官丹凤气乐了。   “据说严独鹤为人圆滑世故,却不想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如此食古不化。”上官丹凤简直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她索性直接伸手,揭开了脸上的□□。   一瞬间,众人眼前一亮。   这是一张娇媚艳丽的脸庞,和地上的那个女人的脸,一模一样。   “这……”阎铁珊大惊失色:“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复杂的,我是大金鹏王朝唯一的皇室血脉,上官丹凤,地上这个女人叫做上官飞燕,是上官瑾的孙女。她派人杀我,我侥幸活过来,并且有幸见证了她被别人杀死。”   “唉,真是太可惜。”陆小凤忍不住说道。   “可惜?哪里可惜!”上官丹凤横了陆小凤一眼。   “杀了她,便是打草惊蛇,如何不可惜?”陆小凤伸手想要摸摸胡子,却在手摸上那原本应该有胡子的地方后愣了愣,随即尴尬地改为摸下巴。   “这有什么。”上官丹凤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她既然可以扮作我,我同样也可以假扮她,要知道她了解我的举止,正如我了解她一般。”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陆小凤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只是如此一来,你的处境便危险了。”   “凤儿,我不放心你。”王怜花紧接着开口,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我一定会去的!放心吧怜哥,我不会有事的。”上官丹凤的脸上,挂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却是她自从踏入这里后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啊!”   王怜花还在犹豫着,却听白飞飞开口:“如果不想打草惊蛇,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不让她去,而是尽快帮我们查明真相,找出幕后真凶。时间越快,丹凤公主便越安全……”   ‘咚’就在他们说话之时,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白飞飞等人急忙转头去看,只见原本静立在一侧的霍天青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西门吹雪的身边,看周围的痕迹,二人明显经过了一番打斗,只不过最后胜出的人,依旧是西门吹雪。   那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便是霍天青发出来的,只见此刻他单膝落地,一手持剑做拐,抵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满脸的解脱。   “天青,你,你这是做什么?”阎铁珊一脸的不明所以和担忧。   霍天青没有理会阎铁珊,他的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上官飞燕,眼中充满了怜爱和痴迷。陆小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状忍不住感叹:“值得么?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霍天青抬眼看了看陆小凤,开口,鲜血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很快染红了他身前的土地。   “值得,为什么不值得?”霍天青的声音几乎都有些含糊不清了:“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西门吹雪眼带怜悯地瞥了他一眼:“本以为你会是个不错的对手,却不想你是个这么没有出息的人!”   “没出息?”霍天青听了西门吹雪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没出息,咳咳~那是你还没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女人,若是遇到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真想知道,西门吹雪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西门吹雪皱眉:“于我,一把剑足矣。”   “哈哈,希望你真的一把剑足矣。”霍天青的气息有些急促了:“只是,若是能控制,那便不是感情了。你好自……”霍天青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一歪,轰……栽倒在地。   “可怜了一个大好男儿。”苏少英忍不住感叹。   “为了区区女色,有什么好可怜的!世上别的不多,美貌的娘们儿多得是,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一棵树上吊死呢!”马行空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面对马行空的话,众人都没有理会,倒是上官丹凤,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忍不住心生感叹。   “想不到她为人心思歹毒贪婪,却有人这般深爱于她,真是可叹。”   王怜花伸手拉过上官丹凤的手,仿佛在告诉她,如果她不在了,他也会如此,倒是惹得上官丹凤一阵的羞涩。   “明知不能为心爱的人报仇,却甘愿同她死在同一把剑下,这霍天青,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大老板可否把他们安葬在一起?”面对这两个人,花满楼心生不忍,他潜意识的希望他们像他的飞飞一样,也许会有来世,那时候,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这……”阎铁珊犹豫了一下,本不想答应,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想要杀自己,一个背叛了自己,不过到底他还是点点头。他们所做一切虽然把他恨得牙痒痒,可说到底,他现在还活着,只这一点,便足够了。   得到肯定答复的花满楼笑了笑,也便不再说话了。   阎铁珊吩咐手下人把地上的死尸都收拾干净之后,径直来到上官丹凤的面前,躬身跪倒,磕了一个响头:\"罪臣严立本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丹凤安然地受了阎铁珊,现在应该叫做严立本的人的礼,这才挥手示意严立本平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做起来实在赏心悦目得紧,这让陆小凤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的气度,之前的上官飞燕,无论模仿得再如何相似,终究是落了下乘,单单便是这份气度,便不是小家碧玉的上官飞燕能够模仿得来的,也难怪幕后黑手要杀死大金鹏王了。   “严总管不必如此,毕竟我们虽然因为前人生活奢侈导致手头略显拮据,但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联络你们。父皇自知才学平庸,难以胜任复国大计,我又是个女儿身,便也就息了复国的念头,你们并无错处,只是,不管怎样,严总管,你既然是顾命大臣,想来也是先人极为信任的人,丹凤这里便请你帮忙了,请帮我找出凶手,为我父皇报仇。”上官丹凤说罢,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严立本刚刚直起身来,见状急忙又跪了下去,口中直呼‘不敢’。最后,经过二人的一番探讨,商定严立本的珠光宝气阁里的宝物,一半拿去给上官丹凤,保证上官皇室血脉不断绝,另一半则留给严立本作为本钱,以后每年所得利润一半交给上官丹凤,另一半留归己用,算是皆大欢喜。   “那公主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商量已定后,严立本一脸疑惑地看向上官丹凤,请求她的示下。   上官丹凤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抬手摸了摸眉毛,一脸的玩世不恭。   “我哪里知道啊,来了这一趟,什么结果都没打听清楚,倒是让个好朋友阎铁珊叫人给杀死了,那些财宝也都被偷袭成功的丹凤公主带走了,我能如何,去找那平独鹤再去问问喽~”   听了陆小凤这话,上官丹凤眼睛一亮,她看向阎铁珊,阎铁珊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上官丹凤随后换上从严立本这里拿过来的类似上官飞燕身上穿的黑鲨鱼皮水靠,这才跟着陆小凤等人离开了珠光宝气阁。   随后,陆小凤等人得知了霍天青和天禽老人的关系,只是这一切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许是因为这些天来的劳累和刚刚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在白飞飞的提议下,众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夜色凉如水。四月的天气,白天算不得太凉,晚上寒气却也是很大的。   白飞飞和花满楼并肩而立,慢慢在这家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里闲逛着,幸得二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所以这一点寒气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算得什么,只是花满楼还是伸出双手,把白飞飞的双手握住,暖在怀里。白飞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到底并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是以并未拒绝,只是,月夜的掩映下,那张妙美无双的脸上似乎是被上了一层胭脂一般。倒是可惜了花满楼看不见。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起来,就在这时,突然花满楼低声惊呼一句不好,便拉着白飞飞飞身而去。   第二十四章 秀云如白雪   来不及询问花满楼究竟发生了什么,白飞飞只得同样运起轻功和花满楼一起往前走,好在没走几步,花满楼便停下了。【这地方写的是不是有些突兀了?是不这样写,我怎么才能够让花满楼顺利救下石秀雪!】   看着花满楼仔细聆听的表情,白飞飞顺着那方向看去,却见到自家哥哥和四个妙龄女子,各自分成两个阵营站定,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自家哥哥是打算和他们打一架。   西门吹雪的剑从来都是杀人的剑,这一点,白飞飞即使以前不清楚,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后,也早已经知道了,所以这四个姑娘无论哪一个,只要是和西门吹雪对上,那么她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想来这便是花满楼急匆匆赶来的原因吧!   白飞飞想到这里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看中的这个人呐,总是这样一副慈善的心肠。不过人善良一些总归还是有好处的,而白飞飞自始至终都相信,一旦出现会危害到家人的事情,花满楼一定会处理好的。所以此时此刻白飞飞并没有上前,她打算看看她的七童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正当此时,四女中看起来最温柔文弱的一个女子娇喝一声,手中双剑抽出,径直奔向西门吹雪而去。   石秀雪动手了,在同一时刻,花满楼也动了。只听一声:“等一等。”三个字说完,花满楼整个人已经突然出现。   石秀秀的双剑刚刚准备刺出,却发现这两柄剑都已经不能动了。顺着剑身看过去,石秀雪惊讶地发现,这两柄剑的剑锋竟然都已经被这个忽然出来的人,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   这手法却正是陆小凤的绝技,灵犀一指。   石秀雪并不知道花满楼是如何出手的,可是她再怎么用力都拔不出两柄剑来。到底是个女子,见状忍不住又羞又怒。   “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石秀雪冷冷的开口,满面都是愤然。   “你以为他是我的帮手?”西门吹雪冷然。   “难道不是?”石秀雪反问。   “如果不是他出手,你此时此刻已形如此树。”西门吹雪说话间,反手一挥,只见手中的长剑在月光的映射下反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白光转瞬即逝,再看时,整棵大树已经摇摇欲坠。   “这……”石秀雪满脸的骇然。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剑法!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后怕,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也是因为这害怕,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那棵树,正倒向她的方向。   西门吹雪对此毫无理会,他转身,皱着眉头看了看花满楼,又看到了花满楼身后的白飞飞,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去。   只花满楼的耳边,却回荡着一句话,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可是那声音却如此的清晰。   “我不管你做什么善事,救什么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妹妹。”   花满楼手下动作不停,嘴角却忍不住挂出一丝苦笑。   花满楼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过于妇人之仁,然而于他来说,任何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所以他从来没拒绝过任何人的请求,可是要知道那些请求都没有超出过仁义的范畴,以至于给人一种错觉,那便是他花满楼从来都不懂得拒绝别人。   其实,他也是有底线的。只不过目前为止,从没有人触及到过这个底线。   哦,也许曾有人触及过,只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个铁鞋,他曾经的噩梦,都不存在了。   伸出双手轻轻一推一托,西门吹雪砍倒的那棵大树慢慢倒在了地上,花满楼的脸色也恢复了平静。朝着石秀雪微微点头,花满楼转身刚要离开去给叫住。   “公子留步。”石秀雪满脸通红,却还是开口道。   “姑娘可是有事?”出于礼貌花满楼回头询问道。   石秀雪垂下头,鼓足勇气才开口:“谢谢你,你贵姓?”   “我姓花。”   “我……我叫石秀雪,最高的那个人是我大师姐马秀真。”   花满楼点头微笑表示,自己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容易辨认,我下次定还能认得出她。”   “你一定要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才能认得出她来?”石秀雪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很奇怪吗?我是个瞎子。”花满楼的表情看起来很淡然,可是他的心里却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平淡。他可是知道的,白飞飞正在他的身后,虽然他和眼前的这位姑娘并无任何瓜葛,但是,也许是恋爱中人的患得患失心理,花满楼总是害怕白飞飞对他有误会。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从前的白飞飞,身份地位并不如花满楼高,花满楼害怕白飞飞因为自卑而离开他。现在的白飞飞和他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可是这种心理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恐怕大概只有当他们两个真正成婚,他真正拥有她后,才会有所好转吧!   石秀雪并不清楚花满楼心中所想,她此时此刻,心中满是遗憾。这个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就能把她的剑锋夹住的人,竟然是个瞎子,她实在不能相信。   痴痴地看着花满楼,石秀雪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也许其中有怀春的少女对救美英雄的崇拜,也许有对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男子却是一个瞎子的惋惜同情,总而言之,这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她只知道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的师姐们都在等你,你是不是已该走了?”   石秀雪垂着头,忽然道:“我们以后再见面时,你还认不认得我?”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当然能听出你的声音。”   “可是如果我变成了哑巴呢?”石秀雪一时嘴快地说道。   花满楼闻言,原本温润的笑消失不见了,他眉头微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有人会问他这句话。   见花满楼怔楞着,石秀雪上前去,伸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柔声道:“你摸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来的,是不是?”   眼见着花满楼的手便要顺着石秀雪的力道触碰到她光滑如缎的脸颊,花满楼却猛然抽出手来。   “石姑娘,这,于理不合。”   石秀雪一脸的错愕:“可是,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可以认出我来啊!”说话间,声音里竟是带着了些许的颤抖。   “姑娘放心,就算姑娘的声音没有了,听到姑娘的脚步声,花某也能认得出来的。”花满楼想了想,如是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师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而已,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我师妹都不介意,又不会要求你负责任,又何至于如此拒绝!”说话的正是之前想要阻止石秀雪,后来见到事情发展至此,本已经有些乐见其成,现在见花满楼拒绝后愤而开口的马秀真。   花满楼刚要说话,一道清越的女声却突兀地出现了。   “没关系,石姑娘尽管放心,七童他不会认不出你来的。”一边说着,来人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身白衣,翩翩如凌风而立的仙子,绝美的姿容,温婉的气质,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儿,让身为女子的峨嵋四秀都忍不住愣了愣。   白飞飞并没有注意她们的表情,她回头看了看花满楼,眼含笑意,来到他的身旁站定。   “你是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花公子不会认不出我来?”石秀雪一脸的警惕之色。这个女子是谁,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为什么她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出来?   这样想的显然并不只有石秀雪。   看着对面剑拔弩张的四女,白飞飞心头暗暗发笑,一只手却悄然来到花满楼的腰间,轻轻用力一拧,花满楼的眉间眼底便只剩下了宠溺和无奈地苦笑。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会认不出你来,因为我不是个瞎子啊,他认不出你,我却能认得出你,我可以告诉他啊!至于你呢,你又是什么人?”白飞飞的外表具有极强的欺骗性,看似温柔可人,然而真正了解白飞飞的人才会知道她的可怕,只是这可怕,前世为了沈浪而收敛,今世因为花满楼而消弭。   “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你凭什么替他认,认出我?”石秀雪心头隐隐觉得不好,却还是强撑着开口道。   花满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他笑着开口:“在下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飞飞。”   这一句话,惊得石秀雪的眼泪‘唰’地一下子便掉落了下来。怨不得对方对自己是这个态度,怨不得对方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未婚妻吗?   想起自己的样貌气度,再看看眼前女子的,她只觉得满心的苦涩,刚刚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一个笑话。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让人家摸脸,她是有多卑贱不知羞耻!想到这里,原本因为害羞而通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第二十五章 君子不君子   怪不得。   石秀雪心中忍不住暗暗想着,怪不得花满楼对自己的要求无声地拒绝了,再联想到师姐为自己出头所说的那话,心中万般滋味划过。   “对,对不起。”说完这句话,石秀雪再忍不住,转身飞奔离去。   “师妹!”马秀真见状,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白飞飞和花满楼,胡乱地点了点头,便追了出去。   剩下孙秀青和叶秀珠对视一眼,孙秀青上前对花满楼二人行了一礼:“真是抱歉,师妹性子敢爱敢恨,所以我们一向都宠着她,师姐也是一片回护之意,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我倒是要开心才是。”白飞飞说着,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我谢谢她知道我家七童的好。”   孙秀青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随后向花满楼二人告别,这才转身,和叶秀珠一起追着离开的两人而去。   “飞飞……”二人离开后,花满楼和白飞飞之间,是一阵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花满楼小心翼翼地开口呼唤白飞飞。   白飞飞却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她只是在出神。听到花满楼的呼唤,白飞飞回过头来,满脸的疑惑之色在看到花满楼一脸的紧张之时化作了‘噗呲’一声笑容,心间仿佛一股暖流滑过。   “七童莫不是以为我在生气?”白飞飞笑着问道。花满楼的表现,自始至终她都看在眼里,她也看出了花满楼的抗拒,更何况最后的那句,‘她是我的未婚妻’,便已经把他的态度全都表达了出来,她又有哪里需要生气的呢!   也许前世的白飞飞,看到这一幕,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然而现在的白飞飞,早已经深深的明白了信任的重要性。她爱花满楼,也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花满楼,这些就足够了。   花满楼听到白飞飞这话,心下便知晓了白飞飞并没有在生气,不由得心头一松,又想起了之前石秀雪说过的话,反手揽过白飞飞,一把抱在怀中,下巴抵在了白飞飞的肩上。   似乎看出了白飞飞的疑惑,花满楼长叹一声。   “之前是我考虑的不周,我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我的对面,可你的声音变了,身上的味道也变了,那我该如何认出你来。”   听出了花满楼话里的担忧,白飞飞忍不住勾起嘴角,她转过身来,伸手拉住花满楼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声音味道都改变?况且难道摸摸脸,便真的就能认出来吗?就算是容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呀!”   花满楼的眉头紧皱,似乎很为此忧心。   白飞飞伸手抚上了花满楼的眉头,将它轻轻地舒展开来,随后拉住花满楼的手,一只放在她的脸上,另一只放在她的心口。   “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过了多少年,这里,永远都不会变,这就够了。”   摸着白飞飞光洁如玉的脸庞,手指一点点描绘她的模样,感受着白飞飞的心跳,花满楼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暖暖的。   望着花满楼笑的温柔的脸,白飞飞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真心,她也忍不住笑了,却是轻轻地笑出了声音。   宛若银铃,甜美清脆,让花满楼心中一动。他拉过白飞飞的手,同样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根本什么都不需要说,即使他不能和她眼神交流,他们的心,总是一处的。   “咳咳咳,我来的不巧啊!”就在二人甜甜蜜蜜之时,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之间旖旎的氛围。   花飞二人听了这声音,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的不好意思,只是很自然的松开了对方,那手却还是十指交缠着。   “既然知道来得不巧,你又为何要来呢!”花满楼笑着问道。   “还不是为了要提醒你!”陆小凤一脸的无所谓,“本来我还在纠结,花满楼这样一个君子,是不是真的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所以在那姑娘要你摸她的脸的时候,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插科打诨一番,却不想原来君子也有不君子的时候。”   “君子不君子?”花满楼微微一笑:“若真是应了她,给了她莫须有的希望,才真的是又耽误了她,又伤了飞飞。”顿了顿,花满楼继续道:“更何况,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君子,不过是做事,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陆小凤伸手摸了摸眉毛,神色间颇有些玩世不恭:“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一场,要知道看着你们两个甜甜蜜蜜,我是又开心又担忧。”   “开心什么我知道,但是担忧什么呢?”白飞飞疑惑的问道。   “这还猜不出来?”陆小风放下摸眉毛的手,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是担忧我自己了!担忧自己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两个的甜蜜,所以找不好机会现身啊!”   听了这话,绕是白飞飞两世为人,面上都不由得红润起来,更遑论花满楼这个本来就初识情之一字的人。   看着眼前这两个仿佛煮熟了的螃蟹的好朋友,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更是让二人又气又恼。   “不过话说回来,七童,我看你最近还是小心点的好!”陆小凤突然收敛了笑容正色的说道。   “小心?小心什么?”   “先头的上官飞燕是被王兄给挡住了,现在这又来了个石秀雪,更遑论你身边一直陪伴着的飞飞。你最近好像交上了桃花运,男人若是交上了桃花运,麻烦就跟着来了。”   “看来你对这些还是熟门熟路啊!”白飞飞忍不住感叹,一听陆小风这话,便是没少吃这桃花运的苦头。   陆小凤嘴角忍不住挂出了一丝苦笑。他何尝想要总惹麻烦?只不过,他身边的桃花运从来都没断过,而他自己的性子又是如此,若是长久的平静了,身边一点麻烦都没有,他反倒是不习惯了。   “还有件事我也不懂。”花满楼开口:“你为什么总能看见别人的麻烦,却看不见自己的麻烦呢?”   “大概因为,我是个混蛋?”陆小凤的脸,更苦了。   听到这里,白飞飞和花满楼忍不住相视一笑,有这么个活宝朋友,他们从来不担心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的枯燥无聊。   三个人又讨论了一番关于这个案子的事情,却是都没有困意。陆小凤把自己对于西门吹雪的担忧说了一下,毕竟独孤一鹤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而且他的剑术修为确实也是登峰造极,更遑论他还是峨嵋派的掌门人。他无疑是西门吹雪的一个强劲对手。   白飞飞对自家哥哥倒是很有信心,她也相信他不会出事,虽然对西门吹雪的剑术剑法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西门吹雪的气势,他的心态,他的剑,都让白飞飞很难产生一丝质疑。   她的哥哥,总是很强大的。   可是陆小凤并不这样想,就算是他知道西门吹雪并不一定会输,他仍旧觉得担忧。正巧月色正浓,三个人便决定再次回到珠光宝气阁。   至于王怜花他们,白飞飞并没有去叫。一来那两个人可能也有些悄悄话,要说,二来他们也着实有些累了。虽然独孤一鹤和上官丹凤也是有渊源的,可说到底,前头已经有了一个严立本的存在,这事情便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月色正浓,夜晚也很冷了。   只是众人在赶到珠光宝气阁后,预想中的打斗却并没有出现。   没有了霍天青的纠葛,独孤一鹤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又因为有了阎铁珊,或者说严立本的存在,独孤一鹤得以了解到了真实的情况。三人赶到后所见到的,便是独孤一鹤和严立本在一旁闲聊,西门吹雪站在另一旁,双手抱剑,一脸的冷然。   看到陆小凤等人,西门吹雪冷然的脸这才缓了缓,他转头看向独孤一鹤:“你之前的要求我答应你,我也很期待与你一战。”说完,又朝着陆小凤三人点了点头,整个人又消失了踪影。看得陆小凤一愣一愣的,良久,这才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独孤一鹤。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要求?”   “没什么,不过是西门庄主要和我比试剑法,不过因为我目前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便和西门庄主约定,我会尽快完成手头的事情,并且为峨嵋派选定一个继承人,到时候,自然前去西门庄主赴约。”说到这里,独孤一鹤忍不住一声长叹:“到底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西门庄主年纪轻轻,剑法已有如此成就,就算不拔剑,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剑意。若不是尚有旧主,又有峨嵋百年传承问题,今日少不得一战。”   “所以,你并不是青衣楼楼主喽?”   “青衣楼楼主?”独孤一鹤一脸的疑惑:“自然不是的,但是峨眉这一派,种种琐事便已经足够令我烦心,更何况追求剑道永无止境,我又如何去建那么一座青衣楼呢?”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来客   陆小凤点点头,对独孤一鹤的话并不怀疑。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独孤一鹤的种种表现,都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会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他还和西门吹雪有了一个约定。若果真是青衣楼的楼主,那么他既然辛辛苦苦的建立了青衣楼,又怎么会不惜命呢?   独孤一鹤说完,看向陆小凤,暗暗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又看到一旁的花满楼和白飞飞。江南花家七公子的为人脾性,独孤一鹤是听说过的,想到方才哭啼着归来的小徒弟石秀雪和其他弟子一脸的欲言又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大好儿郎,如果真的能够成为他徒弟的归宿,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只可惜了,到底是有缘无分了。再看这位花公子身边的那个宛若谪仙的白衣女子【有没有一点儿小龙女的赶脚~】,又忍不住赞叹,却也觉得,自己的徒弟败给了这样一个女子,倒也不冤。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甚至可能还有武功,眼前的这个女子可能都要甩自家徒儿好几条街去,更遑论人家还是西门吹雪的妹妹。   想到西门吹雪,独孤一鹤心头忍不住一阵怅然,既然答应了的,就不能够反悔的,他独孤一鹤也不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所以那约,他必然是要去的,尽管这本非他所愿。而西门吹雪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自己和他对上,先不说获胜的几率有多少,单单是害怕输掉丢了性命,便先自落了下风。所以那场比斗,他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只不过不想身后还有一大堆未竟之事,所以才提出了条件。   独孤一鹤的脑海中想了很多很多,其实也不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回过神来,便先自朝着白飞飞拱手示意。因着他到底算是武林前辈,所以并未给白飞飞一个晚辈行礼,而这拱手,也不过因为歉意。   “先前小徒不懂事,做了些大胆的举动,我都已经得知了,都怪我约束不够,教导不严,还请西门姑娘见谅。”   白飞飞见这独孤一鹤言行举止都有理有度,心头便暗暗赞了一声,只是猛然听到有人喊自己西门姑娘,心头还有些怪异的感觉,虽然峨嵋四秀知道的是白飞飞这个名字,但是显然独孤一鹤是从严立本那里听说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如此称呼,又见对方虽然是武林前辈,却并不拿大,于是也施了一礼:“独孤前辈客气了,石女侠率直坦诚,性格又如此活泼开朗,我又怎会怪罪?”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顿了顿:“更何况若不是她这性子,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提早断了,也好过以后日日防备吧!”   独孤一鹤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   咣当,咣当,咣当……马车在向前走着,而这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马车上,坐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女子之间,本来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更何况她们自是亲密的师姐妹,可是此时此刻,马车里一片寂静。   马秀真和孙秀青面面相觑,石秀雪的情绪明显的很低落,至于叶秀珠,则显得心不在焉。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沉默着到了一家客栈,到底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安安静静地吃过了晚饭,四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她们想些什么,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原本应该去世的三个女子都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剩下的那个女子也并不知道她究竟保住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不论如何,这样总比她们原本的命运要好得多。   因为少了霍天青和真正的上官飞燕,所以少了很多所谓的线索,不过这些到底还是难不倒陆小凤的,毕竟上官飞燕虽不在了,可是她的身边还有柳余恨等人,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上官雪儿也能偶尔透露出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所以又用了不过两天的时间,陆小凤便已经把目标人物锁定在了霍休的身上。   用陆小凤的话来说,他是现在唯一一个最不想他插手这件事情的人。   经过商定,最后陆小凤决定带着花满楼以及经过伪装了的上官丹凤去见霍休,揭露了霍休的真面目,而朱停的到来也打破了霍休原本的计划,只不过这一次霍休的财产,全部都给了上官丹凤。   上官雪儿对上官丹凤这个表姐很有些意味不明,一方面她有些恼恨上官丹凤的存在使得她自己的亲姐姐香消玉殒,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姐姐是咎由自取,所以最后她还是被朱婷夫妇收养,而上官丹凤,则住在了王怜花的怜云山庄,云梦仙子王云梦对这个公主儿媳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大仇未报,所以婚期先不提。   独孤一鹤在这件事情水落石出后便直接回了峨嵋安排事宜,他手里的那一份钱财上官丹凤没有要,算作是他用来维系峨嵋周转的费用。一来上官丹凤手中的钱财已经足够她用好几辈子的了,另一方面,这也是为了向峨嵋这个门派示好。不管怎样,江湖有人有背景都是不吃亏的,更遑论王怜花还要对付快活王。   上官丹凤即使贵为公主,仍旧只是一个深闺女儿家,所以她并不清楚快活王的实力,但是有一个门派的帮忙总归还是很不错的。   白飞飞本来是要跟着西门吹雪回万梅山庄的,按照西门吹雪的话来说,便是要趁着白飞飞未出嫁,好好地提升一番她的剑法,只是在刚到万梅山庄后便受到了来自江南花家的书信,内容自然是提亲,包括什么时候下聘,小定等,要知道即使是江湖儿女,也是要讲究三媒六聘的。   原来,花满楼早在白飞飞和西门吹雪相认之时便已经寄了信回家去。花家的产业遍布天下,所以花满楼想要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寄一封信回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不说花家众人,尤其是花家二老在收到花满楼这封信时的喜悦,收到信的第二天,在西门吹雪冷如寒冰的气场之下,白飞飞还是跟着传信的人踏上了回百花楼的路。   只是,路上收到的东西却让白飞飞皱紧了眉头。   那是一张鲜红如血的红帕子,上面绣着双线牡丹花。   白飞飞并不清楚这帕子究竟是什么人给她的,她也并不清楚这究竟代表了什么?这不得不让她提高了警惕。   白飞飞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帕子是来自前来像西门吹雪寻仇的人的。毕竟西门吹雪剑术极为高超,他们不见得能够得手,所以目标便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她是西门吹雪妹妹这件事情,除了独孤一鹤,严立本,马行空和苏少英之外,并没有别的外人知道。   倒不是说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不管是西门吹雪也好,花满楼也罢,都不想在白飞飞还没有非常强大的实力之前,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这对于白飞飞而言,无疑是危险的,是以就算有那些人知道,也被要求不要泄露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给她寄来这张帕子,索性便以静待动,一边慢慢地赶路,一边按照花满楼交代的内容,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西门吹雪,询问他是否杀过随身带着红帕子的人,另一封信交给花满楼,告诉他自己可能遇到了些麻烦,归期待定,这才安下心来,静静等待寄东西的人的到来。   白飞飞并没有等很久,寄东西的人便出现了。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白飞飞不动声色地饮尽手中的茶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如果有陆小凤在,那么他一定会觉得白飞飞的这动作实在让他太过熟悉,那是自己每次到百花楼都能看到的。   此时此刻的白飞飞和花满楼倒是如出一辙。   白飞飞并不知道这些,这些可以说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而她这动作也并不是白做的,眼角余光之下,她早已把这个女子打量了个透彻。那是一个身姿婀娜,体态妖娆,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女子,只是那不发出一点声音的脚步显示着她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平庸。只可惜这样一个女子,她却拥有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脸孔。   尽管如此,那大红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仍旧不显得俗气。   “不请我坐坐?”女子轻轻扬眉,声音一如想象般的甜美温柔。   只一眼,白飞飞便判定眼前的这个女子有八成是易容了的,但她也并不点破,只是含笑说道:“阁下是敌是友飞飞尚且不知,如何敢随意邀坐?”   “姑娘倒真是个妙人。”听了白飞飞的回答,那女子也不恼,却径直走到了白飞飞面前的椅子上坐好:“怪不得是能够打败峨嵋三英之一苏少英的女子。”   听了这话,白飞飞一条柳眉:“哦?这你居然知道?但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第二十七章 坚拒红鞋子   这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夜晚。   原本满是喧嚣的街道仿佛回归了自然的安宁,间或一两声蝉鸣蛙叫,完全掩盖了红尘的繁杂纷扰。   街道两旁的商家农户早就不见了灯火通明,也因此,一间到现在还明亮的屋子便显得很是明显。   那是一间客栈的天字五号房,房内住着一个十分美丽温婉的女子。   此时此刻,这个女子正坐在桌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那位来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上官飞燕是你们的人?”白飞飞面上笑容不变。   “白姑娘不是在问我为何会知道你胜了苏少英吗?我这不是在告诉你答案?”   “你是说,因为上官飞燕是你们的人,所以你们在珠光宝气阁安插有人手?”白飞飞反问。   “姑娘真是聪明,倒也不枉我来这一遭。”红衣女子言笑晏晏,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听出来白飞飞语气中的不悦。   “那不知你还知道关于我的什么呢?”白飞飞继续问道。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白姑娘的身份,或许我该称呼你为——白宫主!”   听了这个称呼,白飞飞并没有所谓的亲切感,相反,涌上心头的满满都是厌恶,她此刻倒是真的知道面前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若是知道了,便不会提起自己这个好久远的称呼了。毕竟,自己厌恶幽灵宫宫主这个身份的事情,对于很多人而言,已经不是秘密了。原来虽然白飞飞的身世没有公布,但是白飞飞打赢了苏少英的事情还是有人传出来的,传出来的人正是这组织安排给上官飞燕的人,只不过因为命令的缘故,那些人并没有靠的太近,所以对于水阁中人说的话,那些人并没有听到,只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居然打赢了江湖上颇负盛名的三英之一。这些人虽然为上官飞燕的死而愤恨,但是奈何西门吹雪的剑法之高超,所以并不敢如何,但是秉承着发掘可造之材的原则,白飞飞这样一个武功高绝的女子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为了白飞飞,这些人着实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只不过她们得到的情报着实有限,可尽管如此,单是幽灵宫宫主这一身份就足够让她们侧目。   至于上官飞燕,则是这个组织的八妹,这个组织,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红鞋子。   “说出你的目的,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白飞飞的神色满是冷然,周身的冰冷气息汹涌而出。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死在她手上的人都不少,所以她的杀气,不输给任何人。   “白姑娘果然够直接。”来人哈哈一笑,随手从身后随身携带的大红布包中拿出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色绣花鞋。   “我希望白姑娘加入我们红鞋子组织。”来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红鞋子?那是个什么组织?”白飞飞看着桌子上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挑眉问道。   “这么说,白姑娘是答应了?”   白飞飞闻言皱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答应了。”   “原来不是吗?我以为白姑娘是答应了的,要知道我们红鞋子组织只有对自己的姐妹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呢!”   “那么很抱歉,我对加入你们这个组织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呢!”白飞飞笑得温柔,可那笑容却并没有达到眼底。   “怎么呢?难不成白姑娘就不想在这江湖里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女子皱眉:“我可是知道白姑娘其实并不喜欢被束缚的,要不然当初便也不会离开母亲,也放下那幽灵宫了。我们红鞋子组织并不严格限制姐妹们的活动,只不过在需要的时候参加几次聚会而已。既能干一番大事业,又能认识更多的姐妹,何乐而不为呢?”见到白飞飞似乎仍旧不为所动,女子索性继续开口:“更何况,我十分欣赏妹妹的为人,如果妹妹加入组织,我也并不会按照别的姐妹一般要求妹妹经常加入聚会,只在不得已之时才会如此,妹妹意下如何?”说到这里,红衣女子索性直接改口称呼白飞飞为妹妹。   白飞飞不知道为何这红衣女子如此自来熟,她更不知道这女子莫名而来的自信感究竟从哪里而来,更遑论这些带给她的类似朱七七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掩饰自己厌恶之情的想法,让红衣女子见了,心头忍不住起疑。   其实不怪红衣女子起疑,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只要说到干一番大事业,她的那些姐妹们便会忍不住激动,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虽然算不得太苛刻,女子究竟还是不如儿郎的,稍微有些本事的女子大部分都是不甘于平凡的,现在能够给她们一个干大事的机会,她们哪一个能够经受得住诱惑呢?更何况,还能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姐妹们,大家共同扶持。   只是她不知道,白飞飞和那些女子从来都是不同的。首先她比女子的那些姐妹多了一世的记忆,在那一世,刺杀快活王已经是一件大事了,更遑论这一世的白飞飞早已经把这些看淡了,她之所以还涉足江湖一方面是因为跟着花满楼,一方面因为是陆小凤的好朋友,还有一个方面却也是因为她是西门吹雪的妹妹。不管怎样,要西门吹雪的妹妹不涉足江湖,这一点都不现实。   “看来,你真的是为了我颇费心思啊!”白飞飞冷笑:“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很高?”   “不错,我是这个组织的老大,江湖人称公孙大娘,妹妹便和姐妹们一般唤我大姐就是。”   白飞飞听完公孙大娘这话,再也忍不住,猛然一抬手,整张桌子便被掀翻在地。   “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大姐的称呼我?难不成就因为你那可笑的‘干一番大事业’和‘认识更多姐妹’便要让我加入你那红鞋子组织?别的我不是很清楚,可我看那上官飞燕的为人,游离于各个男人之间周旋,我白飞飞自认不是个好人,可也做不到背着心爱的人和别的男人鬼混!”白飞飞显然是气急,在她看来,上官飞燕那样没心没肺的女子她是极为不屑的,更遑论上官飞燕所在的组织了。难不成她就要和这样的人为伍?!若是白飞飞得知这个组织还有一个青楼名妓,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上前给公孙大娘一耳光。   “白姑娘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公孙大娘的语气也冷了下来:“组织里姐妹各有不同的身份,并无身份高低卑贱之分,更何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白飞飞语气放柔,似乎是被公孙大娘镇住了:“我且问你,我若是加入组织,地位如何?”   公孙大娘见白飞飞语气不那么激烈,也放柔了声音:“因为我们的八妹已经没了,所以妹妹若是入了组织,便是新的八妹。”   “八妹,便是上官飞燕吧。”   “恩。”想起白飞飞之前的言论,没来由的,公孙大娘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飞飞闻言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我问你,我在幽灵宫地位如何?”   公孙大娘听了白飞飞的话,忍不住愣了愣,她并不是个蠢的,她听出了白飞飞话里的意思。她在幽灵宫可是一宫之主的位置,在红鞋子里却只能落得第八的地位,若是如此,她又为何要加入这个组织,干脆回到幽灵宫去便是了。   “可是姑娘可别忘记了,现在你的娘亲,那位幽灵宫的白老夫人可是为了你挂了悬赏令呢,想来是实在恼了你吧,那你又怎么能够重新回去呢?”   白飞飞听了公孙大娘的话,心头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白静为了她,居然动了悬赏令。   “看来白妹妹对这些并不清楚?加入我们组织,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大姐不说别的,至少还是能够保住你的。”   白飞飞突然长叹了一声:“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   公孙大娘听了白飞飞这话,心头怒起:“若不答应,说不得妹妹以后便是我红鞋子的仇人了。”   “哦?”白飞飞挑眉:“你确定?如果我不加入,就要被列在红鞋子黑名单?”   公孙大娘心头暗笑,她是以为白飞飞因为这句话而有些胆怯了。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白飞飞的语气突然变得畅快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委屈了她自己。   公孙大娘开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白飞飞打断了。   “大娘是吧,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迎上公孙大娘略带疑惑的目光,白飞飞回以一笑:“你最大的错误便是,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   “你以为我不过是一个逃家的不甘愿平庸的女子吗?很可惜你错了。我之所以离开幽灵宫,是因为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我和那位白老夫人有拆散家庭,逼死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而我最讨厌被人称呼的,就是白宫主。”   公孙大娘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是不是还想说,那我更没有靠山了?”白飞飞笑得越发灿烂,也不管公孙大娘是否点头,只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那你又错了,先不说我算得上是第一个和陆小凤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他的女性朋友,单说我的未婚夫,是江南花家的花满楼。”   听到这里,公孙大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更遑论我最大的靠山。”白飞飞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的哥哥,叫做西门吹雪。”   第二十八章 红帕成线索   四月的天气,虽说是夜晚,终究算不得冷,更遑论温暖的客栈里,天字号的房间。   只是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却如坠冰窟。   怎么能不如坠冰窟?!原本的信心满满,原本用来做威胁的筹码,此时此刻竟然全都没有了用处,不仅没有了用处,反而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曝光。   西门吹雪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公孙大娘再清楚不过了,尽管没有和西门吹雪打过交道,可身为剑器的传人,公孙大娘平日相交的也有很多是用剑的高手。这些高手里,不乏有剑法比公孙大娘还要高超的,可这些高手,无一例外,都折损在西门吹雪的手中。   西门吹雪于她,可以说是一个噩梦。   公孙大娘并不知道白飞飞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只是她并不敢赌。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西门吹雪看到了她,第一个反应是女人不该握剑,第二个反应是练剑的都该和他打上一打。   谁人不知?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从来都是。   按照红鞋子的规律,红鞋子里的女人们,感情那是情比姐妹的存在,上官飞燕被人杀死了,她们很该为她报仇才是。可是就是因为那个杀人凶手是西门吹雪,她们人再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她们这些女人中也并不全都是武道高手,其中更有像欧阳情这样,单纯只是提供情报的存在。   白飞飞看着对面公孙大娘一脸的惊惧,心头暗暗好笑,却也颇多感慨。若自己还是前世那个白飞飞,若真的被白静所弃,那么此时此刻她便是不想答应也必须要答应。   还好,她的身后还有后盾。   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前世她从不敢奢望的东西在这一世都得到了,更是因为他们,她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一回自己,不受任何人威胁,不受任何事情拘束。真的是太美好了。   “所以,大姐可还要我加入组织?”白飞飞的声音又恢复成了一贯的轻声细语,可公孙大娘再不敢无视她。   “这……白姑娘说笑了。”到底是公孙大娘,心态终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她的脸上又挂出了微笑,笑容看起来很真,只是这其中却多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也罢,白姑娘既然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好强求,只是有句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是我多有得罪,还请白姑娘不要介意,下次定当备厚礼,光明正大前去赔罪。”   “公孙大娘客气了,我本也不是那起子心胸狭隘之人,今日之事,权作是不打不相识了,公孙大娘意下如何?”   听了白飞飞的话,公孙大娘哪有不应允的道理?急忙点头应是。   白飞飞也不做过多纠缠,她自己也是做过宫主的人,自然知道上位者为了增大势力,有的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这她完全能够理解,但是必要的敲打却是不能少的。   “所以,我可以认为大娘是个聪明人。”   白飞飞说完这句话,不待公孙大娘回答,接着开口说道:“聪明人总是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当然若大娘不是个聪明人,飞飞倒是不介意让大娘做个老实人。”   公孙大娘闻言心头一惊,诚如白飞飞所说,她确实是个少有的聪明人,她一下子便听出了白飞飞话中隐含的意味:白飞飞并不希望今天晚上的谈话,或者说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传出去,希望她能够做到,而若她做不到,导致今天晚上的事情给白飞飞带来了麻烦,那么白飞飞不介意借用别人的手,把她变成死人。   要知道,世上最老实的人,只有死人。   直到这时,公孙大娘才意识到白飞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个女人心狠,却是个不愿意主动招惹人的。也怪她不该,竟是惹到这个煞星,不过好在,目前来看,只要她能够守口如瓶,她,或者说她们红鞋子组织,便还有几分生机。   “白姑娘放心,我公孙大娘虽也算不得是个好人,却不是个拎不清的。”   白飞飞听到这话,这才点了点头,竟是连半分客气都懒得和公孙大娘说,直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公孙大娘情知她这是在送客了,心头也不敢有不满,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白飞飞叫住。   “大娘且慢。”白飞飞笑着指着地上的那双鞋子:“这鞋子我不喜欢,倒是那手帕,看起来实在可爱得紧,大娘拿走鞋子,这手帕别送我吧!”   公孙大娘回头神色复杂地瞧了一眼,弯腰捡起鞋子,顺手把被掀翻的桌子扶起,把那手帕放在了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开。   望着公孙大娘离开的背影,白飞飞勾起嘴角,索性放下帷幔,一翻身躺在床上,径自去睡了。   待得第二天白飞飞醒来,便发现客栈来了花满楼,而随着花满楼同一时间到达的,还有一封来自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的信。   “七童,你怎的来了?”白飞飞话语间满是疑问。   “自然是担心你。”花满楼满脸的担忧之色:“怎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白飞飞摇摇头,把花满楼引到屋子里,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了一遍,讨厌的花满楼一阵唏嘘后怕。   “你和我说了这半天话,倒不如现在看看舅兄信中有何吩咐。”花满楼面不改色地呼出了‘舅兄’这个称呼,倒是惹得白飞飞给了他一个白眼,只不过这对花满楼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看不到。   白飞飞面带微笑地打开了西门吹雪的信,信的前面讲述了西门吹雪并不记得自己有杀过随身带着红帕子的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西门吹雪倒是提到了上官飞燕的那双红鞋子。而信的后面,则是讲了西门吹雪刚刚同峨嵋的独孤一鹤比了一场,信的结尾没有说结果,只是这封信既然是西门吹雪亲手写的,那么结局究竟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二人刚刚回到百花楼,正赶上苦瓜大师准备素斋。要知道,苦瓜大师的素斋可是天下一绝,花满楼自是尝过的,可是白飞飞没有,索性花满楼便带着白飞飞去了苦瓜大师那里。   和在场的众人闲聊了一阵,素斋刚上来,便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径直奔向桌子上的菜。花满楼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惹的白飞飞忍不住回头观瞧,却发现那人,不是陆小凤却又是谁?   “陆小凤?”白飞飞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陆小凤根本理都懒得理会白飞飞,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满桌子的素斋,竟是分毫不剩,惹得在座的众位全都哭笑不得。   后来,在陆小凤的叙述中,白飞飞这才得知,司空摘星竟是把他以前的那个想法付诸于了实践,以翻跟头和陆小凤打赌。第一次他居然赌输了,第二次他终于胜了,而他胜出的代价便是陆小凤的挖蚯蚓。这事情惹得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金九龄借机用司空摘星来激将陆小凤,逼得陆小风接了绣花大盗的案子。   这一切自然和白飞飞花满楼无关,他们二人回到百花楼后,又过起了以前那种不问世事的生活。两家婚期已定,便定为今年的八月十五,婚礼一切事宜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只待婚礼前一个月,花满楼回花家,白飞飞回万梅山庄,各自准备婚嫁事宜。   只是,没过得一天,陆小凤又找到了百花楼。这次不是请求花满楼的帮助,而是郁闷的找花满楼诉苦。   听了陆小凤讲述的案子,尤其里面还涉及到红色的手帕,白飞飞心头一动。   “陆小凤我问你,那手帕可长得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愣了愣,苦笑着说道:“我的姑奶奶呀!难不成你还懂刺绣?”   白飞飞闻言忍不住撇了陆小凤一眼:“甭管我是否懂刺绣,终究还是想帮你一把,免得你被那金九龄耻笑罢了。你若不领情,我便不管就是。”说着又坐回一旁,当真的是眼观鼻鼻观心。   陆小凤急忙开口:“姑奶奶我错了,不知姑奶奶有何指教,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去办!”   白飞飞听了陆小风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也罢,谁叫我并不是那小气的人呢!”一边说着,白飞飞一边拿出了一块手帕,并把之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和陆小凤说了一遍。   “之所以留着这帕子,不过是因为这帕子绣的实在是精致,倒不是说的绣花鞋不精致,只不过照她来说,若是穿上了这鞋子,那是他们组织的人了,我可是不想加入这组织的,所以鞋子我让她带走,这手帕我确实留了下来,也不知,可有帮到你?”   “姑奶奶,你可真是我亲姑奶奶!”陆小凤忍不住喜笑颜开:“岂止是帮到我,简直是帮了我大忙了!正愁无处下手,可瞧着这回可有线索了。”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白飞飞挑眉:“要知道,你刚刚可还置疑疑我呢!”   “这个,大家都是朋友,这个……谢……不必了吧!”陆小凤一边说着,一边企图向花满楼求助,可是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花满楼自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装作没听到没察觉到,只是他一直勾起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第二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   “那可不行!”仿佛没有瞧见陆小凤的小动作,白飞飞难得的带上了一丝调皮:“莫非,你想赖账?”   陆小风瞬间泄了气,“好吧姑奶奶,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去办!”   “吩咐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我瞧着七童那几盆花的泥土,都算不得很松软了,听说蚯蚓最是能松土的,莫不如,你再去挖几条?”白飞飞说到这里,陆小风的神色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用不着太多,每盆花挖个十条就行了!”   陆小风听到这里,竟是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把当初和司空摘星赌约输了后挖出的那些蚯蚓都留下来,那样他接下来的任务能轻省些,要知道,花满楼这里的花,纵使没有百盆,也有六七十了。   知道事不可违,陆小凤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真不愧是兄妹,请你们办事总得付出些代价。”听的花满楼忍俊不禁,白飞飞却是直接乐了出来。   送走陆小凤,花满楼脸上的笑意仍旧挥之不去。   “飞飞,你这一下子,怕是这只凤凰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是再也不敢麻烦你了!”花满楼忍不住道。   “这还不好?免得以后,他惹了麻烦第一个想的便是你。”白飞飞打趣道,随即又略带忧心的说:“我瞧着,陆小凤终究是个闲不住的,就算是没有麻烦,他又总是很能够自己去找些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咱们给他找些麻烦,既能轻省些,又少些危险。”   花满楼听了这话,心头一暖,他知道白飞飞早就已经真正把陆小风当做了朋友,现在见到白飞飞虽然捉弄了陆小凤,但实则也是为他考虑,心中便也是暗暗思索起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这件事情导致的最终结果便是,当以后的某一天,陆小凤照旧来到百花楼寻求花满楼帮助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好友,竟然被另一个好友给带坏了。而这也直接导致了陆小风日后,虽然麻烦依旧不断,但是不那么危险了。   又过了几日,陆小凤传来消息,说是绣花大盗一案已经被破,凶手却是谁都想象不到的金九龄。在金九龄原计划中,红鞋子的领头人公孙大娘是他的替罪羊,只可惜最后公孙大娘和陆小凤联手,揭露了金九龄的阴谋。只可惜了红鞋子组织新收的成员,被称作八妹的神针山庄大小姐,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薛冰。   最留不住是时光,转眼韶华,鸳鸯已成双。   匆匆而过,一眨眼已经是六月了。   六月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就算是武林人士有内力护体,可以驱寒避暑,然而夏天的炎热,却终究还是让人有些乏倦。   百花楼上,花满楼正背着手,仔细地浇灌着摆在窗台前的一盆又一盆鲜花,白飞飞却是百无聊赖地靠在躺椅上,轻轻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只间或的睁开一下眼睛看看花满楼的举动证明她并未睡着。   这一幕,实在温馨得紧。   这一幕温馨并未持续很久,因为被人打断了。   白飞飞在一次睁开眼睛时,却并未看到花满楼照旧在浇花,却不知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物什,侧耳倾听着什么。   “七童,怎么了?”白飞飞一脸的疑惑,实在是这一段时间的安逸让她颇有了些不问世事的意味。   “有人在打听百花楼。”花满楼低低的道:“听声音似乎是女子,可是,她们打听百花楼做什么?”   白飞飞闻言一怔:“女子?打听百花楼?”不知道为何,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陆小凤。   “该不会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找来了吧!”白飞飞忍不住开口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随即目光灼灼的盯向花满楼:“七童,以往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声音里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花满楼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你呀,倒是想的多,你怎么不说,陆小凤虽然愿意惹麻烦也善于惹麻烦,可他却很少给自己的朋友带去麻烦,更遑论是把自己的红颜知己都引到百花楼来!”   “那又是谁?总不会是那峨嵋四秀吧!”   花满楼听到这里,忍住一脸苦笑,索性也不理白飞飞,转头继续倾听,没多久,花满楼却是径自从那里走到白飞飞身旁的躺椅上坐下。   “怎的了?”   “人来了。”花满楼说道。其实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花满楼说了,因为那声音,白飞飞也已经听到了。   “是这里吗?”   “应该是的,咱们打听了一路,除了这里,江南还有哪处有百花楼?”   “真的能在这百花楼吗?我,我总有些担心。”   “一定会在这里的,就算不在这里,大不了咱们继续找下去就是。”   “可是咱们私自逃出来,老夫人,老夫人她,她,我真害怕!”   听到这几句话,白飞飞再也坐不住了。这两个声音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因为她已经听了十几年。   “如意,环翠……”白飞飞忍不住呢喃出声。   重生至今,自从她从白静那里逃出来后,她就一直在躲避,躲避一切和过去有关的事情。幽灵宫,甚至一度成为了她心中的禁地,也因此,白飞飞逃离幽灵宫的计划,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也所以,才能够在离开幽灵宫到百花楼的这一段距离里平安无事。不是害怕,只单纯的厌恶和憎恨让她害怕她再回到那里,会忍不住放一把火烧了那里,可那里于她,毕竟还是不同的,至少前一世,她是一直把那里当做是自己的家。那里见证了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悲欢离合。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幽灵宫一把火烧掉,可要她自己做,她做不到。   至于如意环翠这两个人,是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说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倒不如说是小时候的玩伴也不为过。要知道,在她受伤的时候,尤其是在被白静鞭打过后,给她安慰的,却只有这两个丫头了。   虽然白飞飞对这两个丫头的感官很好,可以说离开幽灵宫,她是最舍不得这两个丫头的,可是她对于这两个丫头的感情,却是复杂得多。   如意环翠,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人,可最初,却是白静救了她们的性命,把她们带回幽灵宫。她们对白飞飞确实是很忠心,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哪怕是要她们的命,只要白飞飞说了,她们就绝对不会拒绝。这一点,无论前世今生白飞飞都是可以肯定的。只是,这一切都有前提。   前提是,她是白静的女儿。   前世的幽灵宫,除了白静没有人知道白飞飞真实的身世,所以那些人可以在有白静坐镇的幽灵宫里,完全服从白飞飞的命令,因为在她们看来,白静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挑衅她的女儿的威严。甚至白飞飞自己都是如此认为的。   偏偏,这一世,早在白飞飞重生之时,她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白静的女儿。白飞飞不敢赌,不敢赌中一盒环翠,在明知道自己不是白静女儿的前提下,是否还会一如既往的追随她。索性,白飞飞便彻底与过去斩断一切联系,只身逃离幽灵宫,连如意环翠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也从未想过。   也许不是不想,内心深处其实也还是有一丝的愧疚,可那愧疚在想活命的前提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自己心头盼着又愧疚着的两个人突然来到百花楼,白飞飞以为自己会像想象的那样无措,可事实上,她其实很平静。   “不管怎样,先敲门问一问吧!”这是如意的声音。   随着如意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非常有节律地响了起来。花满楼回头看了看白飞飞,聪明如他,早在如意环翠说起‘老夫人’,‘公主’字样时,便已经猜出了一二,又见白飞飞不见了方才的嬉笑之态,心头更是确定了五六分。   “飞飞如果不愿意见她们,我帮你拒绝了罢!”   白飞飞朝花满楼安慰地笑了笑,轻轻摇头,随后运起内力,正色道:“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楼下的二人正在犹疑之间,突然听见了白飞飞的声音,大惊之下却是大喜尤多,却是打开百花楼的大门走了进来,关好门,便慌忙的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来到了白飞飞的近前。   “宫主!”二人跪倒在地,齐声呼着,语气里是满满的喜悦。   白飞飞摆摆手:“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宫主,过去于我,不过噩梦,不提也罢,只是,你们两个怎么跑来这里了?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不成,白静也知道了?”白飞飞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如意环翠着实怔愣了一会儿,良久,如意这才开口,声音却不复以往的清亮,却是有些沙哑了,而一旁的环翠,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宫主,不,小姐,小姐这是,不要我们了?”   第三十章 故地又重游   白飞飞听到这句带着颤音的话,心下一软,禁不住想起了过往。   前世今生,如意环翠这两个人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只是她们……   “我不是白静的女儿,你们可知?”白飞飞想到这里,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意环翠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震惊,不过随后,却是释然。多年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就是说的啊,世人都说,母子情深,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可是幽灵宫的老夫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现在宫主说她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时她们才了解。   原来不是不懂得爱女儿,而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女人对于养在自己膝下的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很少有像亲生孩子一般疼爱的,尤其是像白静这样的人。   “不管怎样,我和环翠从最初跟着小姐开始就已经发誓,这辈子只忠心于小姐一人,求小姐收留我们。”如意说到这里,双眼紧紧地盯着白飞飞,眼神中的坚定不容置疑,环翠见状也看向白飞飞,只不过和如意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希冀和期盼。   “可是,白静毕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宫……哦不,小姐,虽然老夫人哦不,白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这些年来跟随的一直是您。若不是白静的命令我们不会跟在您身边,既然白静将我们给了您,那么我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小姐您开口求情,白静又怎么会救我们呢?”确实,救这两个人的是是白静,可当初却是尚且年幼的白飞飞开口向白静求情,而白静又考虑到白飞飞的身边确实需要两个贴身伺候的人这才救了她们的,事后,白静更是因为白飞飞的心软而对她一顿毒打。白飞飞只记得是白静救了她们,可是却忘记了自己的求情。   “你们一直都记得?”良久,白飞飞才道。   “是,小姐,我们永远都不敢忘记的。”如意低头道。自己和环翠都是被拐卖的孩子,和环翠不同的是,自己因为年长些,所以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她本也是官家女儿,可是家人卷入储位之争,最后获罪,自己在下人的保护下得以投奔舅舅家,奈何不久舅舅早逝,舅母勾结奸夫把持府中,最后自己被他们卖给了人贩子,若不是小姐,自己就要和当初同是被拐卖的环翠卖入妓院。她和环翠都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从一开始,她们便只认定了白飞飞。   “飞飞,给她们一个机会吧。”花满楼在一旁有些不忍的说道。也许是因为有眼疾的缘故,花满楼对人心的善恶敏感得很,他相信这两个姑娘是真心对待飞飞的。   白飞飞欣慰的笑了笑,弯下了身来扶起这两个人来,随后情不自禁地和她们抱在了一起。   “谢谢你们,在我离开一次后还愿意跟着我。”只一句话,三个人瞬间全部泪流满面。   良久,三个人才分开,看了看彼此通红的双眼,全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如意环翠对望一眼,却松开了白飞飞的手,就在白飞飞不解之时,她们却齐齐朝着花满楼行了一礼:“多谢姑爷求情。”一句话,把花满楼闹了个大红脸,也让白飞飞忍不住追着这两个调皮的丫头打闹了起来。   花满楼笑着看着这样的白飞飞,又想起最初见到的白飞飞,心中一暖。这样的飞飞才该是她原本的样子,可以温柔如水,可以活泼可爱,可以潇洒恣意,而不是最开始的毫无生机。   等停下来,白飞飞这才有机会询问二人自己离开后幽灵宫的事情。   在二人的讲述中,白飞飞这才知道,原来当天自己刚刚逃走后不久,就被白静发现了,如意环翠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地帮白飞飞做了隐瞒,然后被白静一怒之下囚禁了起来,不让她们有机会给白飞飞通风报信,自己则亲自出马寻找白飞飞。只是,不知道是否是白飞飞的掩藏手法太好,最终白静也没能抓到白飞飞,只得气愤地回了幽灵宫,又想着白飞飞在幽灵宫和如意环翠这两个人的关系最好,也许白飞飞会想办法联系这两个人,所以把她们放了出来,但是派人严密监视了起来。也幸好白飞飞没有回头找如意和环翠,否则一定会再次落入白静的手里。   愤怒的白静失去了理智,竟然每日里把全部的怒气都撒到两个可怜的丫头头上。后来还是不知因为什么发现了白静还活着的消息的快活王的打压和出手之下,二人才得以好好养伤。听到这里,白飞飞忍不住心疼地握着两个丫头的手。   “不管怎样,一切都过去了,你们能逃出来就安全了,以后,我一定给你们找个好的,把你们配过去,让你们也不用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白飞飞勾起笑,真挚地说道:“不过,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听你们说的,快活王下手并不是很厉害啊!”   “快活王最近忙着收集聘礼,打算迎娶朱家的大小姐,自然没有闲工夫去找白静的麻烦,不过,最近却有别人找白静的麻烦。”   “别人?”白飞飞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和如意姐姐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兰姨的帮助下逃出来的。”兰姨是白静身边的人,只不过却一直对白飞飞等人颇有照顾。   看着白飞飞对这个人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环翠忍不住道:“听说,那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最开始是被幽灵宫外的毒瘴气给挡住了,不过后来,好像如何我却是不清楚了。”   “白色衣服的男人?他大概多大?”白飞飞忍不住追问。   “看起来不过二十多,挺年轻的。”   “难道——”白飞飞心中想到了一个人,她看向花满楼,正好和花满楼的‘视线’交汇。   “是哥哥(大舅兄)。”二人忍不住异口同声的说道。   身着白衣,只身前往幽灵宫挑衅的人,除了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哥哥西门吹雪,白飞飞想不到其他人。只是,现在距离二人离开幽灵宫也有将近一个月了,自己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过自己最近确实也没有和花满楼再踏入过江湖,不知道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对于不关心的事情自然不会费心打听,要知道幽灵宫白飞飞是留给快活王的,而他们关心的消息自然会有花家的人告知,就算花家人不说,也能够从陆小凤这个江湖百事通的口里知道。   想到这里,白飞飞又想起,陆小凤似乎也很久都没有来了。   “七童,江湖上最近有关于幽灵宫的消息吗?”白飞飞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收到关于幽灵宫的消息,如果真有,也可能是父兄他们……”花满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白飞飞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害怕白飞飞听到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隐瞒了吧。   “不管怎样,我终究想知道这幽灵宫,还有那白静最后的下场。七童,你让人去打听一下吧。”   花满楼宠溺地笑着点了点白飞飞的鼻尖儿,点了点头。二人的互动落在如意环翠二人眼中,让她们既心酸又开心。心酸的是白飞飞受了那么多的苦,待遇甚至都比过她们,开心则是为了她能够找到这样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去打探消息的人刚出去,花满楼二人便受到了一张请柬,来自朱家,邀请花满楼二人前去参加朱七七的十八岁生日宴。   “飞飞,要不要去逛一逛?”花满楼拿着请柬,笑着问道。   白飞飞想到了前世,这才想起,前世自己为了能够有机会展开复仇,曾经假扮柔弱女前去朱家,这一次不知道没有了自己,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白飞飞的眼睛亮了亮。不管那个挑衅的人是不是西门吹雪,白飞飞现在都不担心了,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去和白静抗衡而不是像前世一般,中阴阳煞最后被迫违背自己的内心。想到这里,白飞飞点了点头:“去,自然是要去的,朱家大小姐的十八岁生辰,想来一定会热闹得紧呢!”   花满楼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兴致勃勃,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花满楼二人并没有直接前去朱府,而是先回了一趟花家,然后和花如令以及花家那位尚且无主的六哥,带着如意环翠二人一同前往了朱家。   进入朱家,看着这和前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朱家大厅,白飞飞心头一阵慨叹,却也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好像看戏一般的又看了一遍所有的经过。这次坐在轿子里的是一个叫做南宫璃的女子。这是一个比之当初的白飞飞看起来更加娇弱的女子。快活王还是来提亲了,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人物是朱七七。   第三十一章 剑神与飞仙   一切几乎都和以前一样,只不过白飞飞的命运被这个叫做南宫璃的女子所代替,让白飞飞嘴角挂起冷笑,不过沈浪的态度让白飞飞有些看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沈浪,之前是自己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他带给自己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没错,就是违和感。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只除了自己变成了南宫璃,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浪为南宫璃求情之时,自己只觉得违和。   究竟哪里出差错了呢?   白飞飞皱眉沉思,却被花满楼拉入怀里。被花满楼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惊到而有些着恼的时候,白飞飞却突然发现身后站着的人。   那是沈浪。   白飞飞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在思索,因为今世的锻炼,身体的本能能够躲过暗器之类,所以也并未过多注意,加上花满楼在自己身边,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白飞飞并没有注意。   “七童怎么了?”白飞飞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不能揽着自己的未婚妻吗?”花满楼笑得一脸温润,可是却让白飞飞忍不住红了脸颊。   举起粉拳,照着花满楼的胸膛轻捶了几下,挣脱开花满楼的怀抱,白飞飞下意识地朝后一看,正撞进沈浪的眼中。那眼中,带着因为被白飞飞发现而产生的惶恐不安,更多的却是还未来得及消散的脉脉温柔!   白飞飞被吓到了。   白飞飞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沈浪违和了。   这一世的沈浪竟然没有对南宫璃一见钟情,相反,却似乎对自己……想到这里,白飞飞忍不住回想起最初遇到沈浪他眼里的复杂神色。莫非,他之前认识我?想到这里,白飞飞忍不住摇头,自己前世今生都从未提前遇到过沈浪。莫非……   想到这里,白飞飞一惊,望向沈浪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复杂。   罢了,不管怎样,过去的终究过去了,自己现在身边有七童在就好,别无所求了。想到这里,白飞飞忍不住调皮一笑,拉住花满楼,轻轻踮起脚尖在花满楼耳边说了一句话,惹得花满楼的耳根通红,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白飞飞的什么话,倒是让白飞飞也忍不住温柔地笑了。   这边温情脉脉,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朱七七从来都是个惹祸的性子,这一次也不例外,因为朱富贵和以前一样的中毒,朱七七照旧打了南宫璃一巴掌,只不过这次,朱七七的身边不知为何没有了冷二等人的维护,朱七七被沈浪狠狠的责怪了一番,这朱七七竟然跑到白飞飞的身边去寻求帮助了,这让白飞飞以及知道前因后果的花满楼都大吃了一惊。   望着一脸委屈的朱七七,白飞飞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说白飞飞愿意帮助朱七七,其实并不算,毕竟前世,二人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不说朱七七对白飞飞的‘夺夫之恨’,还有白飞飞对朱七七的毁容之仇,说二人势同水火亦是未有不可,只不过这一世,因为白飞飞和花满楼之前的缘故,所以朱七七对白飞飞的感官竟是很不错,在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之后,在朱七七的心里,白飞飞却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就像姐姐一般。   朱七七之前说过的,如果白飞飞身份不够,愿意让白飞飞认自己爹爹做干爹的话,并不是说说的,至少朱七七本人是认真的。   “白姐姐,他们,他们都欺负我~”朱七七一脸委屈的扯着白飞飞的衣袖,让白飞飞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   “朱姑娘,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找到令尊所中之毒的解药。”花满楼见状,明白白飞飞的为难,便出言劝解道。   朱七七含泪点头,却是一脸无措的求助白飞飞二人。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就在这时,陆小凤带着西门吹雪的书信找到了朱府,白飞飞自然不能放过陆小凤,于是可怜的陆小凤便被朱七七仿佛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沈浪倒是成了配角。   收到西门吹雪的信,内容却是催促白飞飞赶在七月初便该抵达万梅山庄了。收到信后,白飞飞看向花满楼,和花满楼说了信的内容。本以为花满楼会不舍,却不想花满楼看起来竟是极为开心。   “那飞飞,我们便赶快动身吧。”花满楼说道。   “我要走了,你都不会舍不得吗?”白飞飞一脸的无奈。   “为什么舍不得?要知道八月十五之后,你的整个人就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了,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个多月?更何况你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趁着还没成亲,和你哥哥好好亲近一番。”   “你就不怕我不嫁了?”   “怕。”   “那你怎么还要我回去?”   “所以我要送你啊,然后借机在那里呆着。”   “……”   因为没有了朱七七,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倒是也平平安安的到了万梅山庄。   见到花满楼和自己的妹妹一起到来,西门吹雪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开心,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是天天除了练剑之外都是跑去和花满楼喝茶,别人不知道,只是白飞飞的奶妈妈和管家老伯看着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偷偷的乐。   自家刚找回来的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他们也是舍不得的,奶妈妈还好一些,以后是可以作为陪嫁一同去花家的。江湖人士虽然并不讲究这些,但是对于花家来说,这些却并不多余。   要知道,真的说起来,花家并不是江湖中人,就算是花满楼,也不过是因为陆小凤的缘故才成为半个江湖人的。   至于白飞飞,她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或者说自从她回到万梅山庄,她便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了,便是许久未曾见过的花满楼,甚至是幽灵宫真的被西门吹雪覆灭了的消息……实在是因为西门吹雪给她定下的练剑任务过于繁重了。   日子就这样,在花满楼喝茶,白飞飞练剑,西门吹雪上午练剑下午喝茶中度过,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西门吹雪收到一封信。   或者说,这其实不是一封信。   这是,一封挑战书。   一封下给西门吹雪的挑战书。   当今武林,西门吹雪的剑法可以说是一绝了,不然也不会给他一个剑神的称呼了,然而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高手辈出的,所以还有一个人的剑术,同样算得上是一绝。   叶孤城。   白云城城主叶孤城。   人们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两个人有一天会有一战吧,尽管他们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他们终究有一战。   这是宿命,是命中注定了的,因为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剑道的巅峰。   高手总会寂寞,所以英雄总会相惜。   西门吹雪是高手,是英雄,叶孤城也是。   或许,其实是有人猜得到的,只不过私心里,他希望这种可能不会发生,比如陆小凤。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叶孤城的如是亦然。   信的内容很简单,叶孤城邀西门吹雪,于八月十五紫金山上决一胜负。   西门吹雪回绝了,他提出,约定时间延后一个月,改为九月十五。因为八月十五,正好是他的妹妹,失散多年受尽苦楚的妹妹的婚期。   作为延后时间的回答,叶孤城将地点定在了紫禁城。   于是,一场旷古之战,即将开始。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白飞飞不知道自己的心头是个什么感觉。要知道,自从自己重生之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感激的。感激这个世界上,她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只是现在,当她知道西门吹雪,自己的亲哥哥要在自己新婚一个月时参加一场决定生死的比试之时。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者只能活一个。   心头万般的不舍和伤感,白飞飞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白飞飞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是。有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喜悦而流泪,但是现在,白飞飞相信,哪怕有了最坏的后果,她也是能够坚持的住的,甚至,白飞飞偶尔还会有些庆幸,幸好自己的婚期在八月十五,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的哥哥能够多安全一个月,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段时间加紧剑法的练习,不为别的,只为哥哥在看到自己时能欣慰他的剑法后继有人。   然而,他们的剑道,其实是不同的。白飞飞以为的西门吹雪的担忧,其实也是不存在的。西门吹雪是兴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接到战书的那一刻,他的全身血液有多畅快。   终于,又有一个对手了。   花满楼对西门吹雪的感官,说起来其实算不得太好,毕竟两个人,一个是杀的极端,一个则是善的极端。尽管如此,花满楼在得知这件事后,依旧感到惋惜。   对西门吹雪,他到底还是欣赏的。   花满楼尚且如此,更别提陆小凤了,陆小凤甚至升起了一种希望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场打斗失效的想法,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第三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因为两个人都是成名的绝世剑客,所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这一战格外引人注目,也因此,白飞飞是西门吹雪妹妹这一事实彻底被众人知晓,包括她将于原定的决斗之日和江南首富花家幼子,陆小凤的好朋友花满楼成亲的消息也传遍江湖。   所以,婚礼这一日,花家格外热闹。   因为万梅山庄距离花家主宅的距离并不算远,所以婚礼便在主宅举行。   一大早,白飞飞便被李妈妈拉了起来,开脸,上妆,梳发……一连串下来,着实麻烦得紧,也幸好因为白飞飞属于江湖人士,本身体质就好,而且婚礼仪式也因此简化了,不然,怕是要更麻烦,然而白飞飞却并不因此而觉得烦躁。   陪伴着白飞飞的,除了李妈妈,以及特意请来的一个全福婆婆之外,还有一个白飞飞想都没想到的人,王怜花的母亲,王云梦。   也许因为白飞飞的身世和快活王无关,也许因为白飞飞对自己儿子儿媳多有照顾,也许是为了白飞飞有一个剑神哥哥,也许……   也许也是挺喜欢白飞飞的吧!王云梦也曾身披红色嫁衣,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只是她的下场并不好。心里深处,王云梦还是希望白飞飞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得,而且说起来,白飞飞是王怜花的义姊,便算作自己的义女也不是不可的,只是这个想法,王云梦到底没有提出来。   前世今生,这场婚礼于白飞飞而言都是第一次,她既兴奋又有些忐忑,只是这些忐忑,在西门吹雪把她背起来的那一刻,尽皆消失不见了。   为了唯一的妹妹,西门吹雪换下来常年穿在身上的白衣,换成了红色的。   红色的长衫,穿在西门吹雪的身上,竟然莫名的让他身上的冷厉之色消退了好多。   王怜花也是一身红衣,一如既往的张扬。   陆小凤的两撇胡子又长出来了,和司空摘星遇上,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实在给婚礼的氛围填上了喜气。   趴在西门吹雪的后背上,白飞飞觉得鼻子酸酸的,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说不出口。   西门吹雪似乎看出了白飞飞的心思,他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复冰冷。   “万梅山庄永远是你的家,我也永远是你的哥哥。”一句话,白飞飞险些掉下泪来,她到底忍住了,却也低低开口,声音轻细,却一字一句,仿佛印在西门吹雪的心里。   “哥哥,请活下来,就算是为了我。”   请活下来,在和叶孤城的决战之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亲人,我唯一的亲人,相认到现在不过四个月,可是血缘亲情,流淌在身体里的温暖不是假的。我也知道,你最开始学习剑法其实也是为了找到我,那么现在,请再次为了我,活下去吧,我最亲爱的哥哥。   西门吹雪的身子一僵,脚步也慢了下来,而白飞飞不知道的是,西门吹雪的嘴角高高的挂起,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笑容。   “好。”西门吹雪道。   西门吹雪说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他既然答应了白飞飞,便一定会做到。   不知不觉中,西门吹雪有了一个牵挂,一个从二十年前便开始存在了的牵挂,只不过因为之前的杳无音信,所以这牵挂也断了。四个多月前,这牵挂又回来了。   回来了,他便再也放不下了。   入花轿,直到到了花家,被花满楼牵下来,白飞飞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回想西门吹雪的承诺,白飞飞忍不住笑了笑。   她相信哥哥,一如她相信七童。   手中被递过来大红色的绸带,绸带的另一头,是自己的爱人,将要相携一生的人。幸好自己没有错过他,也幸好遇到他。   一拜天地,心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二拜高堂,对着疼爱自己如亲生女儿的公公婆婆下拜,对未来的生活,竟也充满了期待。   夫妻对拜,从此以后,她便是花家妇。   随着李妈妈进了洞房,花满楼挑开白飞飞的盖头。围观的众人皆被白飞飞的容貌惊艳到,心下羡慕的同时也不由得慨叹。如此美娇娘,花满楼竟是没有机会看到。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喝下交杯酒,花满楼便随着一众亲朋往前面而去,不过酒几乎都被陆小凤,司空摘星等人喝了。   主要是想要灌倒花满楼的人畏惧花家的六个哥哥和花家的权势,同时灌一个瞎子酒,毕竟有些下不去酒,而西门吹雪的气场太强大,他们不敢。王怜花倒是无所谓,不过人家有个同样貌美无双却彪悍的娘亲,最后,只有陆小凤等人最是适合。   所以,到了该就寝之时,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景象:不是亲友搀扶新郎,而是新郎把喝醉的朋友送入客房。【我能说差点儿打成新房么(⊙﹏⊙)b】   花满楼把陆小凤等人送入客房后,自己进入了洞房,却没有一个敢去闹洞房的。只因为,新娘子靠山太硬。   花如令等人望着在花满楼新婚小院子门前抱着乌鞘长剑默然不语的西门吹雪,忍不住偷偷笑了笑,也不说话,拉着一脸喜气的老伴儿离开了,留下想闹洞房又不敢的众人相顾无言默默流泪。   第二天,在陆小凤得知这件事之后,总算为自己没能闹到洞房而有了一丝安慰,这是后话。   新房之内,花满楼和白飞飞并排坐在一起,却都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竟显得尴尬得很。   花满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白飞飞却是因为害羞。毕竟是女儿家,洞房这种事情……【艾玛好羞涩~】   良久,花满楼试探性的伸手拉住了白飞飞的手,手心温热潮湿,竟不知不觉,全是汗。   白飞飞感受到花满楼的紧张,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气氛这才被打破。   “这么紧张吗?”白飞飞笑着调侃。   花满楼点头,又忍不住反问:“你不紧张?”   “刚才紧张,现在不了,因为有人比我这个新娘子还紧张。”   花满楼笑了笑,这笑容如此温馨灿烂,在□□凤喜烛的映衬之下,竟然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不等白飞飞反应过来,花满楼已经一把揽过白飞飞的娇躯,准确无误地对着那一抹嫣红吻了下去。   白飞飞被花满楼一系列的动作惊住了,她没想到花满楼会这样直接,明明前一刻还在紧张,这一刻竟然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然而很快,白飞飞便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了,满脑子的昏昏沉沉,她只能倚靠在花满楼的怀里,任由他施为。   红色的帷幔不知道何时被放了下来,不多时,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响起。红烛摇曳,一如那红色的纱帐……   良辰美景,不及花烛洞房。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红色。   白飞飞有一瞬间的怔楞,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人了。感受到腰间的大手和彼此纠缠着的双腿,白飞飞不由得面上一红,转头看时,却正看见花满楼含笑看着她。二人距离那么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七童,早。”似乎为了掩饰尴尬,白飞飞低声道。   “……”   “七童……”   “……”   见花满楼两次无视她,白飞飞有些不解,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刚要起身,却被花满楼一把搂住。   “乖,别闹。”花满楼声音带着愉悦后的沙哑,听得白飞飞面红耳赤。   白飞飞刚想问花满楼为什么,却在感受到小腹处的物什后闭上了嘴巴,索性装睡起来。尽管看不见,花满楼还是能够感受到白飞飞的鸵鸟行为,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多久,白飞飞突然开口:“七童,我们该起来了,怕是要敬茶的。”   “不急。”   “为什么?”   “我们去得越晚,爹娘怕是越高兴。”   “……”   等到敬茶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相比较于花父花母的火热的眼神,妯娌们则显得亲切得多。花家大嫂更表示,当初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才让白飞飞感觉舒服了些。   花满楼和白飞飞又在花家呆了两天,第三天去了万梅山庄归来后,便又回到了百花楼。   一切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白飞飞的卧房由客房变成了花满楼的卧房。   就这样,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初十。   距离决战,还有五天。   陆小凤找了来,身后跟着一个名为朱七七的小尾巴。之前婚礼之时,朱七七本也是要来的,奈何因为她的惹麻烦能力,她被快活王的色使阿音抓住了,后来因为朱富贵,她的身份和前世一样曝光,只是因为她并没有和前世一般爱上沈浪,所以是只有高兴的,不过到底还是因为这一来一去的耽搁而错过了白飞飞的婚礼。陆小凤因为一直跟着的小尾巴终于被他甩掉了,所以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了婚礼,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婚礼第三天后了。这次,朱七七说什么都要跟在陆小凤的身边。   “飞飞,你知道西门的去处吗?”陆小凤皱紧眉头问道。   白飞飞摇头:“我没联系哥哥,也没想过联系他。”   “为什么?你难道不担心?”   第三十三章 后事再重叙   白飞飞闻言笑得淡然:“担心,不过哥哥答应过我,我该信任他的。”   陆小凤闻言叹了一口气,转身坐了下来,朱七七却是早就坐了下来。可能是知道现在讨论的问题很严肃,朱七七难得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刚从京城过来。”陆小凤道。   “发生什么了?”花满楼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皇帝给了我七条缎带,这七条缎带是入宫的凭证,我想着,你们作为西门吹雪的妹妹妹夫,应该是需要的吧!”   白飞飞抬眼看向陆小凤,面带微笑,陆小凤能够从里面看到感激,然而白飞飞却并没有接过缎带。   “?”陆小凤一脸的疑惑。   “我不去了,我……”我了半天,白飞飞没说出来。   花满楼伸手将白飞飞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一只手却轻轻指了指下方。   陆小凤明白了,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有多无力。西门吹雪有了妹妹,便是多了牵挂,偏偏这妹妹是他当初习剑的初衷,是他的执念,怎么能够轻易舍下?如果说原来西门吹雪得胜的机会有五成,那么现在,便是只剩下三成了。   三成啊,高出过招,一成已是致命,何况三成?!   没有多说什么,陆小凤还有缎带要给出去,所以他和二人说了一声,便带着朱七七离开了百花楼。   白飞飞静静地看着陆小凤二人的背影,默然不语。花满楼见状,转身离开了。不多时回来,发现白飞飞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呆立着,心中不觉一阵心疼。   伸手拉住白飞飞的手,花满楼声音温柔:“担心的话,咱们就去京城好了。”一边说着,花满楼一边往白飞飞的手里塞入一团红色的东西:“就算不去看决赛,看看你的哥哥,也是好的。”   白飞飞这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手中的那团红色后,眼泪再无可抑制地流了下来。那团红色,赫然是陆小凤之前拿着的缎带。   缎带,一共两条。花满楼一条,白飞飞一条。   “七童——”白飞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后,只喊出了七童两个字。   “不用说话,我都懂,我也明白,只是,你让西门吹雪为了你好好保重,那么也请你为了我,好好保重可好?”花满楼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白飞飞:“你要知道,如果舅兄归来,却发现自己的妹妹形消影瘦,那我不是要倒霉啦?”   白飞飞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转身扑进花满楼的怀里,猛地点头。   不管怎样,她都是相信哥哥的,那么既然相信,就不要想太多,毕竟她也有担心自己的人。   她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陆大哥,你知道白姐姐她想说什么吗?”路上,朱七七不解地向陆小凤询问道。   陆小凤一脸凝重,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   “她不去,许是害怕了吧!”   “害怕?害怕打斗会伤了她?可是白姐姐不是很厉害的嘛!”   陆小凤看了一脸懵懂的朱七七一眼,转而把目光投到了天边。   “不止是她,我也是害怕的。”   ————分割线————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京城的繁华,一直如此,然而最近,这份繁华却猛然加剧。   盖因最近流传着一个赌局。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大绝世剑客的对决,实在吸引人的耳目,更遑论比试的地点是在紫禁城之巅。   终于,决战的这一天到了。   白飞飞和花满楼也早已经来到了京城,只不过最后去观看决战的,只有花满楼一个人。   白飞飞花家名下的一家古玩店住了下来。   九月十五的月色,凉如水,夜,也着实冷了些,透着寒气的冷风不时地吹来,那股子寒意,直往人的骨子里钻。   白飞飞站在院子中,却是无心欣赏这修建的颇有韵致的园子,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紫禁城的方向,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如意环翠二人有心上前相劝,却最后还是忍住了。白飞飞的性子如何执拗,她们是很清楚的,一旦她做了决定,便是没有人能够否决,除了当初的白静,可是白静……不提也罢!索性,二人便也陪着白飞飞一起站着了。   凉风习习,也幸好白飞飞身有内力,若不然,就这般立在院子里,怕也是会染上风寒的。   时间一如往昔,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然而对于白飞飞而言,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白飞飞猛然转过身来,就见花满楼回来了。定定地看着花满楼,直到看到花满楼含笑点头,白飞飞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整个人却是身子一软,人事不知。幸好她的身后有如意环翠两人在,这才没让白飞飞跌倒,倒是唬得花满楼一个飞身冲到了近前,一把抱起白飞飞,送入内室,一边嘱咐如意快去寻大夫来。   大夫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西门吹雪。   伸手为白飞飞把过脉,西门吹雪面上的不豫之色尽褪,眉间也舒展了开来。他朝着花满楼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是将花满楼说得怔住了。确切地说,是没反应过来。   “很好,我要当舅舅了。”   花满楼:……   西门吹雪不理会花满楼的呆滞,随手写下了几道药膳的方子递给了环翠,便转身出了屋子来到这里的另一间客房里。   等到白飞飞清醒过来时,却见花满楼一脸惊喜之色地看着自己,心头不解,却到底还是担忧的心思占了上风,只忙问道:“七童,哥哥他——”   “飞飞放心,舅兄并无大碍,倒是你,已经有了身子就不要过多忧虑了,我会担心。”   “我知……七童,你说什么?有,有了身子?”白飞飞一边说着,一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的诧异。   “是啊,舅兄给你把的脉,他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有了身子了。”   “啊?”白飞飞难得的一脸呆然,只可惜花满楼看不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舅兄说‘很好,我要当舅舅了。’”花满楼笑着重复道。   白飞飞眼前一亮,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未有任何变化的小腹,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要知道,白飞飞和花满楼成亲也不过月余,这孩子怕是也不过才一个月,想来洞房花烛夜之时便是……想到这里,白飞飞心头涌起一股甜蜜来。   “真好。”白飞飞忍不住感叹。   是啊,真好,哥哥平安无事,仇人也已经离世,夫婿和自己恩爱两不疑,如今,才刚成亲一个月便有了孩子……真好。   “是啊,真好。”花满楼也重复了一句。于他而言,亲人朋友都在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等到陆小凤知道这件喜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尽管他比远在江南的花家人得知消息的时间还晚一些,不过作为花满楼最好的朋友,陆小凤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看起来竟是比花满楼还高兴,只差没窜到房顶上去,后来还是朱七七的到来才让他偃旗息鼓,只留下一句,说是要这个孩子,或者说白飞飞和花满楼二人今后的每一个孩子都认自己为义父,然后也不管花满楼二人是否同意,径直离开了,留下一脸恼羞成怒的朱七七在后面紧追不舍,让白飞飞看到了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白飞飞不知道之后江湖又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现在属于众人重点保护的对象,尤其现在才一个月,属于危险期,所以江湖中事竟是离她远了。在一众人小心的护持之下,白飞飞和花满楼回到了江南花家,由花母以及几位妯娌照顾着,安心养起了胎。期间,西门吹雪也来看了她几次,还带来了一个相貌娇柔内在刚强的美貌女子。那女子据说是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妹妹。聪慧如白飞飞,自然是知道这女子将来,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的嫂子。至于叶孤城,据说也没有死。那一场决战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就算是在场旁观整个过程的人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竟是全都安然无恙,只不过叶孤城长剑飞出,自然落了下乘。   也许因为都有一个剑道高手的哥哥,白飞飞和这位名叫叶孤珏(绝)的未来嫂子竟是意外的聊得来。   当白飞飞六个月的时候,西门吹雪和叶孤珏成婚。   同年六月,白飞飞足月诞下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的出生在花家无异于一颗炸弹投入水中。要知道,花家已经几代没有女儿了,可想而知,这女孩儿会有多受宠爱。   因为众人的宠爱,索性便给了孩子取名做宝儿,表明这个女孩子是花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掌中宝,让花满楼夫妻二人不由得哭笑不得。   等到宝儿周岁,一直不曾露面的干爹陆小凤终于姗姗来迟,他的身边,站着一脸娇羞的朱七七。陆小凤告知花满楼二人,自己和朱七七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花满楼夫妻自是去参加了这个婚礼。   婚礼上,再次见到了沈浪,满身风霜的他,让白飞飞忍不住心头一阵感叹,而沈浪的身边,也不见了当初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南宫璃。没有问什么,不过点点头,特意忽视了沈浪眼中的受伤,白飞飞也无心理会这些,参加过婚礼,便和花满楼又去了万梅山庄,因为她的嫂子叶孤珏传来了怀孕的喜讯。   再过   了不久,快活城宣告破亡,快活王武功尽失,朱富贵不忍他一人孤苦,又架不住女儿朱七七的苦求,最后将快活王接到家里。快活王有心离开,奈何舍不得女儿,只好和朱富贵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尽管朱七七经常不在家。   后来,叶孤珏生下西门吹雪的长子,取名西门无双。   再后来,朱七七在西门无双出生后,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陆英杰。   再后来,白飞飞在宝儿三岁时又怀了身孕,生下一个男婴。   再后来,王怜花派人传来消息,上官丹凤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再后来……   再后来,提醒一句,后面有各种番外,记得不要错过。   最后说一句,正文完!   番外之沈浪篇(上)   番外之沈浪篇:逝去方知情正浓(上)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夕阳掩映着黄昏,带出阵阵淡金色,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暖,却是如此的让我,不知所措。   没错,就是不知所措。   也许从来没有人能想到,江湖成名已久的沈大侠居然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吧!低垂下头,我不知道自己该是哭好还是笑好。   就在昨天,和我相伴了五十多年的妻子离世了。五十多年了啊,尽管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说,我其实也老了。朋友们都说我看起来不过中年,就是说自己刚过而立都是有人信服的,但是他们不懂,经历过的沧桑又岂是年轻的外表所能覆盖住的?   不,还有人懂我,我的好兄弟熊猫儿,他便懂我。   但是,他比我幸福的多。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可把杯共盏,一大畅事也。   人生在世,得一真心可白首与共,一大幸事也。   他都得到了,而我?   我不知道。   朱七七是一个好姑娘,这一点我承认,尽管她顽皮了一些,娇蛮了一些,任性了一些,可她确实是一个好姑娘。她可以为了我改变她自己,我们的婚姻,说到底她付出的比我多得多,可是,我却说不出对她的感觉。   有感动,有惭愧,有无奈,也许还有一点因为她是我仇人女儿的怨恨?至于爱,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当年,我可以信誓旦旦地在那个她的面前说,我被朱七七的爱打动了。也许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爱的是朱七七的吧?可是也许我只是,被打动了。   那个她,我现在还记得。   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帘轿掀起来的那一刻,如水般的眸子,温婉的低首,宛若一朵含羞的水莲花儿,只一眼,便走进了我的心。   我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白飞飞。   飞飞,飞飞,不知是蝶儿飞飞,还是白雪飞飞?   她是我曾经唯一深爱过的女子吧,到底是曾经了,只是为何,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再次想起她,我的心,还是这么的痛呢?   说起我和她,其实充满了阴谋的吧,最开始的相遇,后来的相知相守,当我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我确乎是愤怒的,可是我也知道她的身不由己,她的言不由衷,我知道她一样在这阴谋中丢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她的心。   她的心,在我这里。   人是一种多么可笑的生物啊,明明懂得对方的心意,明明说好要一辈子相知相守,却最后,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了可笑的复仇,为了种种尊严,不解释,却误会,到最后,失了挚爱,只剩满心伤痛。   如果那时,我能多给她一次机会……   如果那时,她能多给我一点信任……   如果那时,我们爱得没有那么浓烈……   也许这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吧!   她还是那个温婉典雅,善解人意,笑起来能温暖人心的美丽女子,我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满腹韬略,看似风流不羁实则有些青涩的少年郎。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更甚至,她会是我的妻子,我们可以像熊猫儿百灵一样,相知相伴相守,一直到地老天荒。   只可惜,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造化弄人的事情,从来都很多。   从来很多。   我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仇人的女儿,即使她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可到头来,我娶了仇人的女儿,那个人,却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她?!   想到这里,我猛然闭上双眼,心中的疼痛几乎要将我吞噬,那是朱七七死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原来,我爱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从来都是她。   飞飞,飞入我心中的那个柔弱的姑娘,她啊,早已经离开人世了,离开了将近六十年了。   她最后,是死在我的怀里的,带着释然,带着解脱。也许于她而言,活着其实是一种罪过,生活,我们这些人,就是一把枷锁,困住了她,让她不知所措,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告诉我,她从不曾负我。   可我宁愿她负了我。   负了我,便可以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负了我,便可以忘却前尘种种,宋离的好,我看得到,他比我好。   至少我做不到在她离开后了却凡尘,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终身。我的身后,还有一个朱七七。朱七七的父亲是快活王,她的养父却是朱富贵,朱富贵,是我爹的好朋友。我不能负她。   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为她立下墓碑,把那个曾经我想如此唤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的称呼镌刻在上面,为她结庐而居,尽管只有三年。   我终究还是负了她。   慢慢睁开眼睛,迎着夕阳,我抬头仰望,快要落山的太阳,怎么能够这么亮?而她,明明身处黑暗,却有那么明亮的笑容,一如这夕阳,点点余晖却温暖心肠。   她总说我是她的温暖,她又何尝不是我的阳光?   罢罢罢,此生为仁义,我错过了太多,若有来世,我只求能和她相守,田园隐居不问世事,如此,便是让我魂飞魄散了,我也心甘情愿了。   但求,还有来生。   番外之沈浪篇(下)   番外之沈浪篇:逝去方知情正浓(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一年。   还未遇到飞飞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满心以为,以自己的聪慧才智,定能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堂来,不辜负父亲沈天君的名头,还能为父报仇。   也是这一年,我吃了几次亏,然后转而开始了赏金猎人的生涯,直到后来,遇见她。   我从没想过,在我伤害了她,最后她为我而死后,在我娶了朱七七,我仇人的女儿后,在我碌碌一生,最后终于发现心之所爱后,我还能再次看见她,这个让我爱了,又伤了的女人。   那是在江南首富,花家老爷第五子的婚宴之上。这个世界和以前有着许多的不同,不是说人物不同,而是人变多了,好似从前的武林,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而我们那些生活在其中的人,都成了井底之蛙。   至少前世,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同样聪明绝顶的人,唤作陆小凤。   “朱爷,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笑着说道,花家的人都是正直的侠义之士,对于这样的人,我从来都只有佩服的。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在下赏金猎人沈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于我,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当我看清了这人身边的女子时,我真的呆住了。   是飞飞。   我居然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飞飞。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着这个唤作花满楼的男人介绍他自己。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花满楼伸手揽住飞飞,向我介绍,说飞飞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   天知道,当我听到这三个字时心中是何种感受!原先因为老天爷让我有机会再活一世的欣喜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悔恨,偏偏我什么都不能表示出来,因为,我和现在的飞飞,该是不认识的。   看着飞飞和花满楼在一起,看着花满楼对飞飞体贴照顾,我强压下心头的感觉,努力安慰自己,也许,当花满楼得知白飞飞的身份之后,便会离开她,到时候……   我不敢想,原来不知何时,我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铁鞋大盗的出现,让我以为自己有了出手表现的机会,却忘记了花满楼是陆小凤最好的朋友,最好朋友的哥哥成亲,陆小凤又怎么会不来呢!   陆小凤这个‘第一聪明人’果然名不虚传,我不得不承认,到后来,我和他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但是我却比他多想了些。   我又一次怀疑了飞飞。   我以为,这应该和前世飞飞接近我一般,都是幽灵宫的阴谋,却后来,在推断出真相后心下黯然,我也不禁在想,这样的我,真的能够再次得到飞飞的心吗?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人啊,如果事情真的不到无法挽回的余地,便是不会请以死心的。   我便是如此。   所以,我一直心存侥幸。   这种侥幸在我看到飞飞为了花满楼杀人的时候,破灭了。   她的泪,仿佛流到了我心里,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是,我却再也没有了立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   飞飞她,再也不是我的了。   心,好难受。曾经的飞飞,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走出密室的我看着手心处无意识中自己弄出的伤痕,满心的悔恨到头来,只能化作一个苦笑,一声长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怎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惹烦忧。   我离开了那里,我需要时间忘记。   本以为之后的日子会和前世一般,却突然有一日,王怜花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沈天君的儿子,而对于快活王,前世的我放过了他,因为七七,这一世,我也并没有再杀他的心思,只是,就算我不想,我也要去。没了七七的事情,我在身份被别人得知的情况下,是必须要去的。   只是,这一世,没有了飞飞,又会发生什么呢?   作为前世和飞飞初遇的地点,七七十八岁的生辰我又去了那里,在看到那个气质和飞飞极度相似的女子时,我忍不住一阵晃神。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飞飞,低头处的温柔,抬眸时的缱绻。   我呆住了。   鬼迷心窍一般的,我按着前世的做法,又重来了一遍。等到我看到飞飞时,除了一阵的心慌外,还多了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心情了。   南宫璃到底不是飞飞,我也不是当初的沈浪了。所以,我没有爱上南宫璃,因为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再也不能执手的人。   我没有管朱爷中毒的事情,我把一切都交给了陆小凤,我相信他能做的很好,而我所能做的,便是帮助王怜花,也为了我自己前世未完成的任务,我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   更何况,王怜花是飞飞的义弟。   因为前世的‘先知’,‘复仇’顺利进行着,哪怕是飞飞成亲了的消息,七七和陆小凤在一起了的消息都没有让我停下来,然而,当我们真的成功了的时候,王云梦突然出现了。她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杀了快活王,而是废了快活王的武功,随后潇洒地离开。   于是,这个世界,剩下了我独自一人。   我开始在江湖飘荡,一如一个浪子,尽管我本来就是一个浪子。   我坐在茶馆里,听着关于飞飞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紫禁之巅决战之时,我也在京城,陆小凤也给了我一条缎带,只不过,我没有去,或者说,去了,却中途离开了。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花满楼确实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或者说,他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从他的口中我得知,原来飞飞也重活了一世,她是当初我的飞飞,却再也不是我的飞飞了。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番外之西门吹雪(上)   番外之西门吹雪:有缘千里来相会(上)   人和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只在一瞬间。   我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名字叫做西门吹雪,人们称我做‘剑神’。   剑神,神,断情绝爱,超脱凡尘。   然而我,并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剑法高超的凡人。   是凡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只不过,我习惯把这些放在心里,从不表现出来。   一个合格的剑客,是不会让人轻易看出自己的内心所想的。这句父亲说过的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从不敢忘。   我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或者说唯一一个一直都是朋友的人,那个叫做陆小凤的人说我一点都没有意思。后来,在他向我寻求帮助的时候,我刮了他的胡子。他又说我不近人情,再来求我帮助的时候,我让他穿上了女装……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了吧。   高手,总是寂寞的。   我也是寂寞的,七岁习剑,十四岁有所成,入江湖这许多年,从未输过。所以,每当我得知一个剑道高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和他比试一番,比试的结果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我只会杀人的剑法,所以我的对手,如果杀不了我,就必定会死。   所以他们说: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我本来并不嗜杀,但是我痛恨为恶之人。我的妹妹大概就是被这类人偷走的,我的家庭因此破灭,我因此,成了孤儿,所以我立下规定,每年至少杀四个作恶多端之人,用来祭奠我在天上的父母,还有失踪的妹妹。这是件神圣的事情,每杀人,必沐浴焚香,便是如此。慢慢地,我开始享受着剑尖刺入胸膛的一瞬间,那喷涌而出的血花,一样是很神圣的事情。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后来,我杀了偷走妹妹的人。我把那个叫做幽灵宫的地方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我认回妹妹,并且教导她剑法的一天,我受到了一张请柬。信封平凡无奇,信纸却是普通人用不起的雪浪纸。那是一封来自另一个寂寞的人的信。   白云城城主,叶孤城。   同样是剑道高手,同样的冷漠无情,同样都是杀人的剑法,叶孤城,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我。   第一次,我失眠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一种得遇知己的兴奋。   八月十五,紫金山。   八月十五,我妹妹的婚礼。   哪一个都是一生仅一次的大事情,我都不想放弃,所以我去了信,告知他日期推迟,定在九月十五。我不担心叶孤城会拒绝。我虽然从未见过他,但我了解他,因为他和我是同样的人,对于我们这类人,生平得遇一对手,是什么事情都阻碍不了我们决战的决心的。   果然,没多久,我收到回信。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我并没有想太多,兴奋感充斥在我浑身每一个细胞中,直到——   直到我妹妹的新婚之日。   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要知道这个妹妹我认回来还不到五个月,相处在一起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然而毕竟血浓于水,割舍不断,我其实很想把妹妹困在万梅山庄,至于那个花满楼,大不了入赘进来,反正他们家儿子多,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花家人,尽管我和他们不熟,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为人都不错,至少每当我看到他们积德行善,总能想起我的父母,当年的他们也是如此。   据说,新婚时,宾客穿白衣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尽管我对此嗤之以鼻,但是我不想我妹妹的婚礼出现任何差错,所以我换上了红衣,自父母离世后,第一次穿红衣。   我背着我的妹妹,送她上花轿,那条路并不长,我却走得很慢,大概是想多陪陪她吧,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我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忐忑。   傻妹妹,有什么可害怕的,别忘记了,你还有我,我是你哥哥。   “万梅山庄永远是你的家,我也永远是你的哥哥。”我开口说道。隐约间,我仿佛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我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声‘嗯’,却听到我那一直很坚强的妹妹带着哭腔儿的声音。   “哥哥,请活下来,就算是为了我。”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没想过,如果我真的在决战中死去,我的妹妹该怎么办。她是我的责任,从一出生起就该被我呵护着长大,可是却受了那么多苦,刚刚找回来就要面临失去至亲的痛苦。于她,太残忍了。可是要我放弃和叶孤城的决战,我同样做不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